辰州节度使、知州耶律德保带着下属几名亲军从辰州城里来到此地,名曰巡查海防。
卫城的守将,也是水军的统领指挥使耶律德祐是知州的亲兄弟,他心里明白,自家兄长哪是来巡查海防的呀,明明就是来押解自己私下盘剥的金银,并且来入海口处捞点海鲜打打牙祭的。
这兄弟俩原本都是耶律洪基的本部亲军宫帐骑兵,十年前,耶律乙辛企图谋反,耶律德保为皇帝陛下当了一箭,从此平步青云,如今已经是一方手握大权的节度使了。
而且耶律德保任职的地方很是美妙,负责守卫东京辽阳府的门户,辰州府城。自澶渊之盟,宋辽之间久无大战,刀兵荒废,这民间贸易自然也就兴起了。
虽然辰州并不是澶渊之盟中约定的互市之一,但此地水路直通辽阳,辽阳城中有大量的达官贵人,自然也就吸引了大量的宋人行商来此地走私。
那么扼守辽河入海口,并负责辰州水军的这座海边卫城,其油水也可想而知,这才是耶律德保把亲兄弟安排到这里当一个小小守将的道理所在。
时近傍晚,兄弟俩终于清点完了自辽河解冻以来所获的油水,命令亲兵看好封装着金银铜钱的大木箱子,兄弟两人行至海边,早有手下水军打捞的渔获海鲜呈了上来,并贴心的升起了一堆篝火,两个汉人厨子围着火堆忙碌着,为兄弟二人呈现原汁原味的海鲜盛宴。
夕阳落了半截,天边挂满了火烧云,在河海之交的水面上铺上了一层金红色泽,一艘艘白日里行驶在河海之上负责巡逻维持秩序捞油水的水军战船缓缓驶进卫城的港口。海鲜刚刚炙烤好,兄弟二人坐在礁石上,欣赏着落日余晖,边大快朵颐。
“这些南人可真是富有啊!那船上,满箱的茶叶,丝绸,真想动手抢了他们。”耶律德佑粗鲁掰开一只硕大的螃蟹,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感慨道。
“你敢!”耶律德保眼睛一瞪,抬手便给了兄弟一巴掌,喝骂道:“说了多少次了,这都是咱家的财神爷!要供着的!做事要讲规矩,人家交了通行费,咱们就要保证人家在辽河上的安危!这才是细水长流的买卖!抢劫?那样做跟那些粗鲁愚昧的高丽人有什么区别!”
不满的看了德祐一眼,耶律德保接着絮叨道:“我可都听说了,这解冻以来,没几个高丽的行商来此做生意了吧?都让你给杀怕了!我可警告你,那些卑劣的高丽人杀也就杀了,他们也没有什么油水,可那些宋人,你可不能擅动!”
“没事儿多看些书,那些儒家经典,佛家经书,都是极好的,咱们的皇帝陛下也喜欢得紧!”
“还有……”
耶律德保虽然是一个契丹人,但手契丹上层影响,汉化很深,即便自己是个武人,也喜好舞文弄墨,受他的影响,耶律德佑起了逆反心理,便不喜儒学,一心仰慕祖先的弓马骑射。
“嗯,嗯,嗯。”耶律德保絮絮叨叨的说着,耶律德佑边啃蟹子边点头答应着,至于兄长说的什么,管他呢!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早就消散在海风里了。
就在这时,耶律德保突然停止了絮叨,望向南边的海面,眉头紧锁,眼神凝重。乍一下听不见兄长的唠叨,耶律德佑诧异的抬起了头,看了兄长一眼,顺着兄长的目光,也望向远方的海面。
吧嗒!耶律德佑手一滑,还剩下半只的螃蟹掉在礁石上。
借着夕阳的余晖,兄弟俩远远看到,南面海天相接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冒出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密密麻麻,一眼数不过来,并快速向着自己这方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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