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十里有余,进入一座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这里是李煜与路求索约定的地点。
为了保密,村落里的农人皆被赶至一处关押了起来,不过倒是不曾伤害他们,还有吃有住且付了钱,这叫暂时征用。
路求索并不在,一大早便率领骑兵去给宋军“找乐子”去了,庄内只余下王语嫣等女眷及丐帮四大长老,和保护他们的众锦衣卫。
李煜索性留书一封,粗略交代了接下来几天的作战部署,让其继续骚扰宋军,具体实施细节则由领兵将领路求索根据形势自行安排。
留好书信,吩咐路修远交予他兄弟,李煜独身一人,离了村落,打马飞奔至黄河岸边,沿着河道往西寻了不久,终于碰上了一户渔家。
付了金豆子,在渔民的感恩戴戴中李煜以及战马被渔船送至北岸。
下午未时刚过,李煜已经来得到黄河北岸与宋军隔河对持的吴军大营,三通鼓召集众将。
“两日后渡河!拿下汴梁!”
汴梁乃是皇都,身为亲王,兵犯皇都要师出有名,李煜亲自提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讨“逆”檄文,并吩咐抄写千份,派人乘小船连夜渡河,隔天混进城内撒遍汴梁。
不理会众将的劝诫,李煜压根就不屑于用诸如“清君侧”的名号来掩饰自己的目的,造反就造反,煌煌青史,悠悠众口,堵得住哪个?李煜在檄文中,光明正大的直言“今上不仁,忤逆不肖,暗害太后于紫垣,任用宵小于朝堂,昏庸而无德,鲜耻而寡情,欺世盗名,肆志横行,俾污史实,败纲乱常,无德于国,有祸于民,毋闻民生,不恤民情,沉赋重税,毫无安民之举,常怀乱国之心”,又说自己乃是“奉太皇太后诏令,举义师,除昏君”,拿下汴梁后,“安民政策一如北地,兴商业,分田地,减赋税”,总是,便是光明正大的反了!
翌日,汴梁城内锦衣卫飞鸽传来宫中内应的消息,太皇太后崩逝,小皇帝赵煦秘不发丧,甚至有意废去其太皇太后的尊号,以太妃之礼下葬。
作吧,没几天了。李煜看完情报,随手付之一炬。
第三日,凌晨,天色未亮,汴梁城开封府,又到了早常朝的时间。
往皇宫赶的众臣皆神色惶惶,枢密使曾布怀揣着一份在瓦子口“捡”到的“讨逆檄文”,正与中书门下的几位相公窃窃私语着。
三声鞭响,皇帝临朝。
赵煦神情隐隐带着兴奋,那个压制自己的糟老太婆终于死啦!
终于轮到自己名正言顺的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吴逆谋反在即,赵煦一开始还是忧心忡忡,惶恐不安的,毕竟那可是覆灭了契丹,又夺了河北之地的吴逆!
但经过朝堂诸位相公的轮番“说教”,赵煦并不担心了。诸位相公都说了,吴逆虽拥兵三十万,但可战之士不过五万,就算加上那偷渡过河的万余骑兵,也才六万而已嘛!其余皆是在北地强征来的壮丁,壮壮声势罢了,只会途耗粮草。
其覆灭辽国,只是趁机偷袭了辽国中枢而已;强占河北,那也只是边军不忍同室操戈而已。
朝廷在黄河南岸集结了四十万大军,其中“能征善战的禁军”不下十万之众,厢军也都是“敢战之士”,待来年春暖花开,遣一“文韬武略”的相公提兵北上,定能一举剿除吴逆,顺带着收复辽国故土。
赵煦都想好了,到那时,自己也学真宗去泰山封禅!
但现在,赵煦迫不及待想做的,便是理顺朝堂。
朝堂中旧党太多了,都是糟老太婆当政时一手提拔的,学过不少帝王之术的赵煦知道,朝堂中只有一种声音可不好,自己要赶走一些人,空出位置,把新党拉回中枢。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朝臣站定,最近得宠的梁惟简例行公事喊了一嗓子,赵煦略带厌恶的瞧了他一眼。
“官家,今早臣在街上发现了吴王散发的檄文,吴王反了。”众臣中,曾布手捧笏板站了出来,从怀中取出那张叠的整整齐齐的檄文,低着头双手呈上。
“吴逆,反了?”闻言,赵煦一愣神,打断了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愣了片刻,怔怔的看着曾布高举着的檄文,直到梁惟简轻咳了一嗓子,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呈,呈上来。”
梁惟简取过檄文,恭敬的放置在赵煦案前,赵煦蹙眉,展开扫了一眼,顿时年轻稚嫩的脸庞涨成猪肝色,越看越生气,终于忍不住,刺啦一声将檄文扯作两半,在手里团了团,使出浑身力气扔了出去。
“欺人太甚!吴逆欺人太甚!逆贼!赵頵这个逆贼!朕,朕要杀了他!朕要诛他的九族!对,还有楚王!先从赵颢开始!杀,先杀了赵颢!”
曾布悄悄抬眼瞧了瞧正发雷霆之怒的小皇帝,心道官家还是太年轻啊!被同僚一顿说教就信了不说,吴王这九族,可不也包含官家他自己嘛!而且,即便存了这心思,可这种话,能在朝堂上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么?吴王太强势,官家靠不住,看来自己也得找条后路了。
曾布想到自己前些天收到的那一封书信……
就在赵煦无能狂怒之时,突然殿外闯进一禁卫,手里掐着一张纸条,进殿来便跪倒在地,赵煦正要发怒斥责,却听禁卫报道:“陛下,城北黄河南岸大营飞鸽传书,吴军开始强渡黄河了!”
而此时的黄河岸边,李煜确实在领军强渡黄河。
说是强渡,但实际上并未遇上什么抵抗。
渡河之前,炮营摆开阵势,隔着黄河,对着对岸狂轰乱炸,炮火洗地。
南岸的宋军也很无奈,这段对持的河道水流平缓,河道宽约二里,宋军射程最远的床弩虽然能打击到吴军,但黄河堤高,平射毫无用处,抛射过去也是强弩之末,还要顶着吴军的炮火操作弩机,宋军哪里肯干!
吴军炮营就不同了,不过二里河道,六镑炮能轻松打过去,甚至能炮击到河堤下的宋军大营!
炮击持续一刻钟,南岸河堤上的宋军早就落荒而逃,甚至就连大营中的宋兵都有了崩溃的迹象。
士气崩塌,军纪涣散,任凭领军将领如何驱使,士兵们就是不往河堤靠近了。
士兵想法很简单,都是汉人,何苦来哉?打什么打!不要命了?听说吴王那边分田分地,若是愿意去海外还给分娘子……
炮击停止,杨破奴身先士卒,登上了临时打造的小舢板,身后,是乌泱泱的大军,身前,是宽阔平静的水面,河堤上,已无任何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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