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二三日。依着常四郎所言,来来回回的,当真是把两千车的粮食,冒着风雪送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堆满了马蹄湖的空地。
“常威,入屋喝口热茶。”徐牧取了金条箱子,放到面前常威的手里。对于这位常四郎的头马,他向来是印象不错。
常威将金条收好,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不支应一声,沉默转了身,便要上马离开。
不用猜徐牧都知道,常四郎那边,估摸着是告诫了什么。
骑马踏出二三里,蓦然间,常威又返了回来,犹豫着停马在徐牧面前,表情带着困顿。
“我便问小东家,为何要入朝。若小东家做了狗官,虎哥儿与盛哥儿也都是狗官,我该不该杀。”
“你家少爷说的。”
常威支吾不答。
“我入朝,一样是杀狗官。”徐牧淡淡开口。
常威顿了顿,露出了干净的笑容,骑着马朝徐牧一拜,而后才“吁”了一声,带着送粮的几百人,呼啸着奔离马蹄湖。
“牧哥儿,小常威也不理人了。”司虎走近,声音难得忧郁起来,“先前还说请我吃酒的,他与我不熟了,我便少吃了一顿席,我觉得亏了的。”
徐牧沉默地点头。
不仅是会武功的常威,还有常四郎,赵青云,甚至是尤文才,有些人走着走着,便去了另一条岔道。
“司虎,把陈先生和卫头领都喊过来。”
……
“东家的意思,先把粮食运去村子?”卫丰怔了怔,远远没有明白徐牧的意思。
反而是旁边的陈家桥,眯着眼睛微微点头。
“东家,山猎那边的村子,当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两千车的粮食,起码要分很多批。”
徐牧点头,“粮食运过去之后,陈先生,你便带着二百人,守着山猎村子。不管是官军还是老匪溃军,只要想抢粮,便马上动刀。”
大纪都要乱了,他可不想这时候出什么纰漏。
“切记,到时候莫要沿着官道来走,走林子里的小路。”
“东家放心。”
“卫丰,具体的事宜,你与陈先生商量一番。有劳二位。”
卫丰和陈家桥纷纷抱拳。
徐牧转身走前,抬头看了眼雪色天空,寻思着不管如何,也差不多该把庄人转移了。
即便先不入蜀州,在山猎那边的村子,也会安全一些。
只可惜了这刚兴建的马蹄湖庄子。
沉步走到湖岸,徐牧沉默地立在风雪中,望着结出冰层的湖面,久久陷入沉思。
……
“大纪兴武十八年暮春,流民徐牧,于漠南镇外的荒地,无端端杀武行八人,弃尸荒野。”
“大纪兴武十八年槐月,流民徐牧,当街提刀,于窄巷之处,杀良民一百零九人。”
“大纪兴武十八年拾月,流民徐牧,勾结反贼侠儿,妄图在长阳城伏杀北狄使臣。”
澄城的官坊里,一个老吏一边落笔,一边抬着头,看向面前的男子。
“府尉,还有吗。”
“足够他死几次了。”尤文才阴笑着开口,“把墨迹吹干一些,我等会让人送去长阳城。”
“小侯爷出了长阳,他便无了后台,不似我,终归靠自己的本事上位。”
老吏谄媚地笑了声,急忙照做。
“府尉,先前听说,他可是四等子爵。”
尤文才脸色并无惊异,“不打紧,削了爵位再杀,不过是一纸官文的功夫。”
“我还听说,府尉与他有旧。”
这一句,终于让尤文才面色大变,冷不丁地扬了巴掌,将老吏扇得痛叫两声,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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