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在空中划着圈朝七八尺外射冷箭的吐蕃人飞去,吐蕃骑兵不敢怠慢,回头转身一避,横刀擦着脸飞向了远处,却不料马前一声怒吼,余光里只感觉一个庞大的阴影冲到了面前,头顶紧接着顿生妖风,苍劲灌耳,抬头一看,却是一柄双刃拍刀已自头顶雷霆而下。
“当!”
赵吉利一拍刃砸翻了不要脸的吐蕃射手,转眼望去,泉边府军已是颓现覆没之势,心知此刻不能恋战,于是双腿一夹马腹,拨转马头向东南方向跑去。
“旗总,那斥候跑了!”吐蕃人很快发现了在戈壁滩上狂奔的赵吉利,知道不能放过一人,否则曲贡千本定是要军法从事,于是连忙又分了几人,策马去追。
赵吉利翻过了一座沙丘,见往西南方向一片坦途,当下便不管不顾,直往车队来的玄水军方向跑去。身后的吐蕃骑兵连放几箭,却终究因为赵吉利跑得太远而未能射中……
曲贡冷眼瞧着唐军辎重从玄水军出发,不疾不徐,显然是刻意压住了全军的步子。这也让这支看上去臃肿的队伍显得更加地紧凑,前中后三军分明,相互呼应,两百骑兵拱卫军旗,旗下一个盔甲鲜明之人,却因太远看不清样貌。
曲贡抓了一把垂在脑后的狐尾,道:“这速度,没有四、五个时辰到不了月牙泉。”
“倒不像是急于赶往前线的模样。”身后的小千总多杰道:“千本你说对了,唐军像刺猬这般,我们也下不去嘴。还是等明日日出之时,在月牙泉动手比较好。”
曲贡点头道:“一直以来,蕃唐之战我们赢就是赢在唐军的骄横上,输却是实实在在输在军阵上。这支车队一群乌合,其余的我都看不上眼,但我不得不说,这中军的两百骑兵,可能会比较棘手。我们此时无论动哪头,他们都能随时驰援,这领军的不是个饭桶,他知道怎么在行军途中防备我们。”
“我们还是人少了!”多杰道:“再多百人,我有把握引唐军骑兵出阵,那时千本你便可趁虚长驱直入了……”
“别太高估我们,也别太低估正唐人!”曲贡又抓了一把脑后的狐尾,脸色有些阴郁,“唐军满万不可敌……”
曲贡说着说着,脑海里不知怎么就忽然想起了平凉来。
唐军满万不可敌不是神话,但平凉的那群老兵,并不满万。就是那么一群人,怕是连走路都费劲,再加上一个看上去貌似憨厚实则阴诈的赵元良,合起伙来送给了达布和自己一人一根狐尾。
这火红的狐尾吊在脑后,晃晃荡荡,远远的就能看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可这不是装饰品,这是吐蕃勇桂战败后的耻辱标志,是懦夫的代表。
这狐尾来自远在千里之外的逻些王庭,老赞普亲手从两只狐狸的身上剪下来,然后专程派飞鸟使送来的……
朗日之死,让吐蕃上下震怒,却又碍于颜面未能大肆声张。趁着六月融雪,朗日的丈人、吐蕃大相结赞尚钦亲自举三万哀兵复仇,势要一举拿下陇右,杀大唐一个血流成河。达布对此极力反对,但出于战略考量,他不得不对唐军“窜犯”河西做提前部署。
“曲贡千本!”多杰见曲贡说话说了一半,眼里还流露出厌烦的情绪,以为他是对脑后的狐尾多有埋怨,于是劝道:“此一战,我定助千总斩那唐军主将,相信达布伦钦也早布下天罗地网,没了右武卫,大唐就不得不坐下来和我们谈判。到那时,我们就算不开口要凉州,他大唐皇帝也不敢不给!”
曲贡收回了思绪,叹了一口气,“多说无益,多杰,派人跟上去!我要试一试这支唐军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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