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从镇厅里屋走出来的,是个身穿圆领布袍、发须皆白的老人。赵正打眼一瞧,安郡王这年纪,便是上平镇耆老大概都不太赶趟,没有七十也都六十有余了。
赵末未戴幞头,头上只挽了个髻,插了根茶色的木簪子。见赵正有些发愣,便开口问道:“你便是赵元良?”
赵正赶忙点头,“平凉里正赵正赵元良见过安郡王!”
“既是在军中,互称军职就是!”赵末道,“赵守捉,你既领了节度使令,在凉州境内,便是苍宣守捉使,与老夫是从属关系,你尊我一声公,却也不折煞你这小辈。”
“是,赵公!”赵正恭恭敬敬地行礼。
赵末哈哈大笑,“不管这繁文缛节了,你姓赵,我又见你面善。往后再见,你也不必拘束,来,过来坐下!与我说说你与达布、朗日之间的种种,还有,你抓了达布的一个千本?此时又在何处?”
赵正不敢隐瞒,从头开始说起,直说到达布与朗日合兵一处,六十余吐蕃勇桂兵临平凉,要踏平村寨,却被赵吉利一杆拍刃连毙数人,逼得朗日跳墙而逃,赵正骑马追杀,一弩将朗日射翻。
赵正本就能说会道,此事又是轻身经历,此刻摆事实讲道理,口若悬河。直把吐蕃人的骄横与平凉老兵的英勇描绘地淋漓尽致,听得赵末不住地啧啧称赞。
又问月牙泉之战,问赵正是如何判断敌军动向,唐军辎重返回玄水军,断了前线补给,不正落吐蕃人的下怀?又怎知蕃军会半路而击?
赵正摇头,兵势如水,无形无色。料敌先机这种事虽然有迹可循,但主要还是在赌。吐蕃人忌惮玄水军,是因为他们人少,也是因为事先侦测敌情不明。他们半途而击,是在赌。赌玄水军里有五百人,赌唐军辎重车队军心涣散。
赵正率队返回玄水军,引吐蕃人不得不半途而击,也是在赌。赌吐蕃人真的少,赌他们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车队重新回到玄水军。
一切的关键就在玄水军和吐蕃军的人数。
吐蕃人做多玄水军,所以畏首畏尾,分兵严重。赵正则做空吐蕃军,然后直钩钓鱼,进而一劳永逸。
末了,赵末意犹未尽,啧一声道:“我大唐安西有后了……”
“侥幸!侥幸!”赵正嘿嘿嘿地笑了几声,赵末却转身拿出张舆图来。
“你来看看……”
赵正凑上前去,图上地形不甚明了,但有鄯州、廓州之地、凉州、陇右雏形,图上有军寨标志,大概就是河陇道的行军图。
赵末指着图上的石堡城,看着赵正,“元良啊,你可知你摊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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