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硕“吃”一声,“你想得美!我手里能算账的都没十个,你才只有平凉与团练营的账,我呢?本王的河陇何尝不是一笔烂账?年中与吐蕃一战,阵亡将士的抚恤都还没算清。更何况还有各州秋收之后的税账。渠让还要督办招户的事,手底下没人,各司曹还缺了两个,这回安郡王让我明里夺了你团练守捉之职,你眼下是闲人一个,不如来州府帮帮我?”
赵正嘿嘿嘿地笑,“行啊,团练营我不管了!我去帮殿下挖渠啊!”
“差不多得了啊!”赵硕斜着眼睛道,“免了你这事,是做给朝里看的,免得有人觉得你我太滋润了,横生风波。虽然我不太同意安郡王的做法,但他说的没错,如今河陇,需要低调!”
赵正心说信了你的邪,横生风波?安郡王这不叫横生风波?抓了我平凉七八个童男童女,拐走了我平凉账房当嗣子,他这不叫横生风波?管这叫低调?
赵硕知道赵正仍旧心中不快,便转移了话题,“你这也帮我看着点。我翔鸾阁如今,门庭凋敝,你有可用之人,别藏着。”
赵正点头,“殿下说的是,臣别的没有,就一条命。要的话,你拿去!我平凉没招谁,没惹谁,求殿下,就此放过吧!好不容易吃了几天饱饭,禁不住折腾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赵硕忽然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
赵正就受不了赵硕这面目,贵为亲王,节度一方,从不谈争权夺位,还就偏偏国家大义,一套一套。
吃不消。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
两人交流了一番,赵正本想追问个明白。新军日后到底是个怎样的终极方向?打完了吐蕃,是挥师东进呢还是马放南山?
若是马放南山倒好说,留下百战精锐,充实河西安西。其余人发钱解散,他赵正落个安边攘内的美名。若是要挥师东进,挣个前程,那又是另外一个章程。
只是话到嘴边,赵正还是忍住了,这话明着问出来,让人怕不是以为这是个傻子?
而且赵硕也是装得一手好糊涂,话锋不对便立即转移话题。
两人越聊越没有营养,赵正要人要不到,要钱也要不到。干脆什么也不说了,看着赵金玉一步三回头,跟着安郡王出了平凉赵氏祠堂。
众弟兄送了赵金玉最后一程,站在平凉的村口,周春抱着琳儿埋头痛苦。琳儿一双眼睛哭肿了,嘴里不住地喊着“元良哥哥!”
赵正抱过她,在她稚嫩的脸上亲了一口,道,“琳儿,你且与怂娃他们先去长安。为元良哥哥寻个好住处。等过段时间,哥哥便带你嫂嫂们去与你汇合!”
“我不要!我不要!”琳儿根本不依,扯着赵正的耳朵,“元良哥哥说过的,谁也不能把琳儿赶走!元良哥哥,琳儿不走,琳儿要留在平凉……”
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赵正心里堵得慌,他看了一眼安郡王,赵末背对着村口,站在车边,闭着眼睛。
这老狐狸真的擅长打蛇打七寸,赵正不得不服!
有那么一瞬间,赵正在心里赌咒,让这老妖怪早死早超生!
侍女们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直待琳儿哭累了,趴在赵正的肩头熟睡过去,这才伸出手,“伯爷!时辰不早了!”
赵硕走了过来,拍了拍赵正的肩膀,深吸一口气,道:“元良,放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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