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为了让达念开心,赵正是卖了老脸,舍了命地强行上架,顺便把一些酱坊、绣坊、布坊、酒坊刚刚做好的东西一并拿出来,衬着卖。
千金难买美人笑嘛。
就算赔点钱,也是值了。
而且这钱赵正又不花,为平凉服务,走的当然是公款。
还有跟着过来的男男女女,赵正尾大不掉,只好陪着笑脸,让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里真奉陪不了。
倒是有大胆的女子,也不怕苍宣伯的高贵,站得近处,使劲打量。
然后被粗声粗气的赵大柱给喝退了,那如墙一般的身材,在灯火不太通明的街边角落,确实瘆人。
三人隔着人群老远,大冷天的,一身汗。
赵吉利抹着额头,直摇脑袋,“我的乖乖,元良,你这般出名吗?”
“谁知道呢!”赵正也是纳闷,按理说像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在凉州应该是没什么市场。可架不住有人添油加醋,胡乱演绎。造成如今这想象与认知之间的差距,倒是有了让人倾慕的奇效。
反差美嘛。
“勇壮士变成俏郎君……”赵大柱看了一眼赵正,瓮声瓮气地揶揄,“元良,你真不打算再多娶几个?我看方才那些女子,各个家中非富即贵。怕也是哪家望族的掌上明珠……”
“凉州哪来的望族!”赵正叹了口气,真正望族家的女子,敢这般打量一个伯爵,怕是家里大人要拿腿粗的棍子抽。
走了走了,绕个圈,回平凉坊。
何四也跟着人群到了平凉坊,只是脚程慢了,到的时候早就水泄不通。四十间店铺里挤满了人,各式精美的商品琳琅满目。
以布匹、绣绢最为抢手。一尺见方的绣帕,卖价一百三十文。帕上绣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缎面被衬,大朵牡丹,以蜀绣手法,针法紧实,针脚细密。那牡丹便如长在缎面上一般,鲜艳夺目。这般大作,只卖价一贯钱。
趋之若鹜。
不得不说,周家伯娘蔡氏的手艺真的不错。周集与平凉的女子也只在她手下三个月,如今各个都是绣家高手。
为了赶这批货,从过年到上架,四十多女子少食不寐,优中选优,次品货色都压了仓底,只上最优绣品。
何四挤在人堆里,给自己婆娘抢到了两方帕子,一方鱼虫,一方碎花。那婆娘笑颜如花,惊喜异常。这一百三十文,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是太贵了些。只是一年才过一个上元节,花上一些钱,也算是值得的。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拿着羊皮纸在柜台兑了七折优惠,出了门来,又逛了酱坊和酒坊,酱坊卖的醋饼便宜,何四手里还有三张羊皮纸,他买了一些醋饼和醋条,觉得有些少,又要了两斤酱。
一算,也就不到三十文。
何四高高兴兴地提着手里的平凉特产,才出了门,又被人群带到了坊前的空地上。那里人群围了个圈,圈内高挂各式花灯,灯下摆了桌案,案前一色精心梳妆打扮的平凉女子,各个光彩夺目。
在她们的手上,每人捧着一只雕花金漆陶罐,罐口以红缎封口,缎上琳琅满目,都上了花绣。
“第三十二罐!”有人在场中高声道:“平凉特产!皇供变蛋!圣人亲笔手书,如玉如璃,绵密奇香!以线分切,佐以葱蒜,拌以芫荽,热油泼之,美味异常!五贯,只需五贯钱,圣人都说好吃的变蛋……”
休鸾人没有苍宣人对平凉的认知,何四悄悄地问身旁的陌生人,“这位兄台,这卖的又是甚?何以要五贯钱那么多?”
那人道,“平凉的变蛋啊,兄台不知?”
何四摇头,变蛋又是什么蛋?
那人叹了口气,“前些日子在苍宣,平凉的店铺有卖过,只是那时卖八文一只,一罐有三十只。”
何四默默一算,那也只卖两百四十文,与眼下的五贯也相差太远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娘,那婆娘扯了扯何四的衣角,皱起了眉头。这也太贵了。
何四定了定神,打算看看再说。
谁知这一回头的功夫,那变蛋都已卖到第三十六罐了。
“恭贺这位郎君,拿下第三十六罐!郎君高姓?……州府许郎君,久仰久仰!可凭手中金罐,签字画押,去柜前领香胰两块。”
场上那人手里拿了个木榔头,每卖出一罐,便大敲铜锣,大声恭贺。
平凉卖变蛋,不按套路出牌。
一罐一罐地卖,还有附送赠品。
至于送的香胰为何物?那是平凉产的香皂,经过干花调制,清香淡雅。沐浴时擦抹身子,余香久留。
在平凉坊的皂间,一块售价一百五十文。
贵是真贵,但试过的人都说好。
何四捂了捂钱袋子,看向了场内抱着金罐的平凉女子。
只剩最后十罐了。
九罐了……
八罐了……
周围的人看热闹的挺多,但是买的人也不少。五贯钱几乎是普通人一年的收入,但愿意花上五贯钱去买一只金罐的,永远不是一年只有五贯钱收入的那群人。
赵正还是低估了凉州人,有钱人真不少。
花五贯钱买个金罐子,他们买的还真就不是皮蛋。
“最后两罐了!”场上的声音像通牒一般,“皇供变蛋,供货有限,只此五十罐,最后两罐了!”
“我要!”
何四忍不住,终于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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