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却就在这电光火石,千钧一发之间,赵正拿住了赵瑶林握刀的手。冰冷锋利的刀刃贴着一缕长发,微风轻轻袭来,一根发丝碰断在了刀刃上。
赵瑶林睁开了眼睛,充满了决绝和疑惑,“兄长……”
“不敢!”赵正手里暗暗一用力,赵瑶林松开了手,匕首到了赵正的手里。
他反握匕首,施了一礼,“公主千金之躯,赵正怎敢造次?”
说罢,赵正转过身,对着沙丘下的所有人,道:“公主体恤家奴,赵正心中敬佩。只是家有家法,军有军规。赵正奉皇命护送公主殿下,自是不敢有伤公主一分一毫。但柳氏,不顾军纪,言语冲撞上官勋贵。按军律该如何?”
“当斩!”段柴反应极快,高声回应。
玄甲军众人也跟着高喊:“枉顾军规者,斩无赦!冲撞军中长官,斩无赦!”
沙丘下的人群也自默然,没吃过猪肉,谁还没见过猪跑?眼见公主想要代罚,苍宣县侯依然不肯放过,顿时议论纷纷。
“哎,侯爷也忒不给公主台阶了。”
“你知道什么!西北军中将令如山,哪似千牛卫,处处都是人情!”
“可惜了……可惜了……听说那柳公公忠心耿耿,为了公主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一个公公而已,就算是忠心,也不能枉顾法纪啊!你们不知道啊?公主洗了澡的水,直接就往沙地里倒啊!还不都是那柳公公!如今在大漠中,什么最珍贵?水啊!人不能喝,给马喝也成啊……”
赵正明显感觉身边的赵瑶林正自浑身颤抖,他用眼角余光瞥了瞥,默默地摇了摇头。赵瑶林博的是眼球,想要拉拢的是人心。
但赵正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立的就是军法无情的人设,让所有人都能整明白,杀谁不杀谁,不是公主说了算,是他赵正!是行军法则!
就算公主想要以发代首来求情,也不行!
自是让赵瑶林夺了头筹,让她占了先机,但赵正也正好借机以正典刑。开乐公主此时还能说些什么?她不是口口声声为了大唐么,再闹下去,那就有失威仪毁人设了……
赵正暗叹,毕竟还是年轻啊……
赫连云天看向了段柴。
那意思是,还杀不杀啊?
段柴歪了歪嘴角,不杀留着过年?
“动手!”
柳公公何等精明,赵正此话一出,眼见公主默不吭声,知道大势已去,于是长叹一声,转身朝开乐公主跪下,默默地磕了三个响头。
赵瑶林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又冲开了脸上的花妆。
“行刑!”段柴大喝一声,赫连云天双手举起了大斧,“嘿”一声,一腔鲜血顿时积极尖叫,彪飞而出。那头颅干脆利落地掉在了沙地上,滚了几滚,沾满了沙尘。
柳公公的尸体颤抖了几下,便自不动。
段柴抖开一方红布,将头颅包裹起来,双手捧住,上了沙丘。
“回禀公主、侯爷!罪阉已诛,请公主侯爷一验。”
那头颅双眼微闭,鲜血染透。沙丘上顿时一阵惊呼,侍臣们颓然坐地,嚎啕大哭。侍女们尖叫连连,脚下连退,便连开乐公主都不忍直视,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胸口间剧烈起伏,胃里跟着一阵翻腾,似要当场呕吐出来。
“莫要惊着公主殿下,来人啊,护送公主回仪驾!”赵正掏出了一方绢帕,趁着人还没走,递给了赵瑶林,“公主……”
开乐公主不要,在侍女的搀扶下,转身就往沙丘下逃也似地迈开了步子。
赵正心中冷笑,把帕子收回了怀中。
“侯爷!”段柴还端着那头颅,立那等赵正的回应。赵正捂着嘴,小声道:“你膈应人不?还不赶快埋了,瘆得慌!”
段柴把头颅包好,递给了身边的右武卫,跟着赵正下沙丘,一边道:“侯爷就不怕公主报复?”
“不搭架!”赵正道,“我的职责就是把她安全送到,至于送到以后凭本事能报复我了再说。你也别当回鹘汗庭里的后妃好惹,我来时听渠让跟我说过,阿史那托的汗妃乞力柔然可正经八百是个不能惹的疯女人。开乐公主的小手段,做买卖都嫌不太够,希望她心中有个自知之明,初来乍到的不要触了别人的眉头。最好我在安西时,莫要再给我添麻烦!”
段柴就笑,“侯爷你也忒不仗义了,毕竟都姓赵,你多少说些好话啊!”
赵正吃一下笑出了声来,“原本我的确是有些感同身受的,她若是不演这出戏,说不准我就真放了那柳氏。”
转念一想,这公主其实也算是个人才,只是年纪尚小,经验不足,于是便道:“这一路上你盯着点,别让她再弄幺蛾子,不过该照顾还是得照顾。到了庭州交了差,怎么都好。”
“唯!”段柴领命,捧着头颅找地方埋去了。
赫连云天收起了大斧,玄甲军开始布置营哨。
崔功成靠了过来,有些欲言又止。赵正看了看他,“怎么了老崔?”
崔功成指了指远处的公主营帐,“那这营帐,还搭不搭?”
赵正认真地看着崔功成,“不是崔员外负责公主的饮食起居的么?”
崔功成一头冷汗,“说是如此说,但也不能违了军中大局,更不能违了行军法度才是……”
“搭吧!”赵正叉着腰,心情顿时大好。
这不就对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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