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想办法!”胡三大捏着下巴,左踱几步,右踱几步,“难怪这老匹夫这些天防伱跟防贼似的,连你说故事他都不听了,原来真是好事将近,他得小心翼翼了。”
“防我有个屁用!”赵正啐了一口,道:“只是上游大营还未完工,最少我还得要七日!若是要稳妥,那便拖到疏勒战报到了为止才是最妥当的。”
“那至少还得要二十日!”胡三大倒是清醒,日子算得死死的。但赵正没有他这般乐观,疏勒离铁门关千余里,战报传递,一来一去就得半月。他不能光等战报,他还要得看龟兹军情。若是龟兹守军主动出击了,那就说明疏勒有了!铁门关之困,也就快要解了。
眼下的问题,就是在巴特准备狗急跳墙的时候,怎么拖下去。
帐篷里,朗多秦默默地看着两人缓缓地坐了下来,互相大眼看着小眼。
帐外刮来了一阵风,右武卫们烤肉的香味飘了进来。
“先吃点东西吧。”朗多秦瓮了一句:“你们两个愁眉苦脸都一整日了,不饿?”
赵正摇头,吃不下。
胡三大嗅了嗅鼻子,“啧”了一声,痛苦地抱着脑袋,“元良都想不明白,我在这凑什么热闹!吃肉,吃肉!来人啊!”
门外进来个被烟雾燎得黢黑的右武卫汉子,他擦了擦脸,“胡司功有吩咐?”
“肉好了吗?”
那汉子摇头,“还没呢!方才发了一阵邪风,直把火都给吹黑了。弟兄们刚又升了一堆火,肉才五分熟!”
“够了。”赵正道。
“甚?”胡三大吃了一惊,“这生肉能吃?不怕吃了窜稀!?”
“五分熟就够了!”赵正忽然抬起了头,看向了二人,眼里流露这欣喜和兴奋,“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终于知道我要怎么拖时间了!”
……
巴特这一夜做了许多的美梦,直待太阳升起,营中熄了营火,帐外响起了一阵“咄咄咄”的梆子声响。
巴特没有贪恋美梦,睁开了眼睛,嘴角含笑,翻了个身。
还有四日,四日后,约茹人便就要攻入关前大营。到那时,他将制造一场混乱,这混乱嘛,总会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比如可汗与可敦葬身火海,大唐天使英勇顽强,却被约茹人擒获。
而他,则带着部曲一路退向北庭。然后拿着可汗给他留下的“汗诏”,堂而皇之地坐上回鹘可汗的宝座。
哎呀,只是这代价未免大了些。而且铁门关在约茹人手里,庭州也不安全,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得陇望蜀。汗庭,要不再往北退上一退?
赵正舌灿莲花,胡说八道的本事是真的让人汗颜。但他有一点没说错,约茹人总不能一路向北,离吐蕃太远,这对他们没有一丁点好处。
而且约茹使者也说了,一旦局势稳定,便着手订立盟约,放龟兹守军入关,回归北庭。到那时,加上各部新征人马,他手里好歹也有五六万之众,打不过,守城总是占些便宜的。约茹人一时攻不下城,自然而然地会选择退兵。
他们背井离乡,其实也挺苦的。
想到这,巴特轻叹一声气。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咕咚咕咚”地涮了涮已然有些味道的口,然后一股脑地全吐在了中郎的嘴里。
那中郎脸上带笑,“嗯”一声,咽了下去。
谁知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汗叔!不好了,汗叔!”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巴特一时扫兴,脸色便就一凛,来人往地上一跪,脸上已是惊惧之色,“约茹使者……约茹使者死了!”
“你说什么?”
那卫卒抚胸,十分肯定地道:“约茹使者死了!”
巴特一时间如被重锤轰击,顿感头晕目眩,口干舌燥,他张了张嘴,语气颓然:“怎么死的?”
那卫卒哭天抢地,“被黠嘎斯,黠嘎斯的阿热莫都杀了!”
“……”
巴特连鞋都没穿整齐,立时一脚踢翻了那卫卒,抢门而出。
约茹人住得隐蔽,可偏偏黠嘎斯的阿热莫都就住在隔壁。不是巴特不小心,他是实在看不起这个只有十余万子民的部落,黠嘎斯一直都是回鹘的臣属,他哪里料到这小小的黠嘎斯,却突然出了个如此莽撞的王子!
人还没到,却见约茹人住的帐篷边上,栅栏里栅栏外,里三层,外三层已然围满了人。城关军与右武卫似乎起了冲突,双方剑拔弩张,里面还有人好像正在争吵,隐隐约约还传来了赵正训斥的声音。
“你怎地如此冲动!就算你要杀人,你不得问问汗叔!?这人是汗叔招来的,还是他们自己寻上门来的?他们是为了平息兵戈,还是来招降的?你一概不知,怎能就轻易将人给杀了?吐蕃是我大唐宿敌死仇这没错,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道理你绰尔小国你明不明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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