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却不理,“招了么?”
赫连云天摇头,“脾气死硬,尤其是那高云婷。”
“王巧巧呢?”
“她倒是一味求饶,只是不肯咬死供词。遵侯爷训示,不伤她二人面容、手,只望身上招呼。用了刑,仍旧没有效果。看来,这二人当真还是有些骨头的。不如今日便放了吧……”
赵正轻描澹写道:“你主事还是我主事?”
赫连云天连忙低头告罪,“自是听侯爷安排!”
“再饿她们一夜!”赵正仍旧面无表情,“做这行的,没有点超乎常人的忍耐力怎能立足?往后她们要挑大梁,若是连我这关都过不去,将来无异于虎口投食!”
“可是……”赫连云天“啧”了一声,“可是这等折磨,连军中将士都没几个人能撑得下去啊,侯爷!你不如亲自去看看,那……那也太惨了些……”
“自照做便是!”赵正拿起笔,想了想,看了看达念,又看了看赫连云天,终于是叹了声气,起身道:“我还是去看看吧。”
后院关押高云婷与王巧巧的屋子原本是用来堆放柴火燃料的,赵正令人将它搬空,置办了钩子、椅子、鞭子、火炉等一应刑具。赵正进去的时候,光膀子魁梧大汉正拎着水桶往北吊起的两个娘子身上浇冷水,王巧巧呜呜咽咽,哭哭啼啼,高云婷横眉冷目,一张苍白的脸上,两只凤眼狠狠地盯着对着她吠笑的走狗。
见赵正进门,众人收起了狰狞,肃立在了一旁。
“侯爷!”
“都下去吧。”赵正拖过来一只胡登,坐在两人的面前。
高云婷的一只衣袖被扯得稀碎,隐约露着半边胸脯。赫连云天呶了呶嘴,赵正顺着他的视线瞧去,王巧巧一脸脏污,梨花带雨,“侯爷,妾等是何处得罪了你,竟是让侯爷如此对待?可怜我云婷阿姐……呜呜呜呜……”
赵正“刷”一下,展开了一卷写满了字的纸卷,“说实话,怜香惜玉这等事原本我是不屑做的。只是缘分使然,二位娘子的身份太过敏感。若只是花楼听曲,看云婷舞剑,赵元良应是十分惬意,换了此处,苦了二位娘子,也苦了我赵元良的一片心意。长安总领暴露,暗桩已没了价值。卢玄整顿不利,私藏军械,罪该当诛。我替凉王整顿,卢玄首当其冲。你二人常年在卢玄身侧,当也知道他的一些秘密。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与卢玄一道去死,我绝不拦着。二是检举卢玄不臣之事,我保二位平安。”
高云婷一言不发,王巧巧却显得踌躇,“不知侯爷所述之不臣之事,又为何事?”
“譬如伏火雷之事。”赵正道:“他有多少,藏在何处。”
“侯爷莫要再废唇舌了。”高云婷忽然道:“妾等受执事照拂,受妈妈养身之恩。自当竭力图报。什么伏火雷,妾却不知。巧巧阿妹一直在花楼待客,她更不知。侯爷若是想从我二人嘴中知道些卢执事的秘辛,侯爷不若将卢执事也一块绑来就是。”
赵正冷笑一声,“你当我不敢?”
他从袖袍中取出一本册子,在二人面前亮了亮,“长安暗桩名册,昨日已到了我的手中。三百六十二人,我一个一个接着办。总会有人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给你们这个机会,缘自我赵元良看了你高云婷的剑舞,听了你王巧巧的琵琶。自念还有一些情分在里头,若是你二人不知好歹,不懂进退,无非成全而已。”
“呸!装模作样,栽赃陷害!”
高云婷一口清痰,喷在了赵正得意洋洋的脸上,“我长安总领,虽未如前辈一般轰轰烈烈,但依然记得安郡王教诲。我姐妹原以为你赵正是个讲情义的人,不料到头来不过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终究不过是朝局的走狗!你与那赵金玉一般,都是郑西元的狗!摇尾乞怜的野狗……”
“大胆!”赫连云天一巴掌,扇在了高云婷的脸上。赵正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擦去了脸上的痰渍,“郑相?你何以牵扯出郑相来!?”
高云婷却不再言语,只侧脸不理,那被赫连云天扇红的脸,肉眼可见,慢慢地肿胀了起来。
赵正闭眼:“上刑!”
赫连云天望那烧得通红的火炭中瞥了一眼,便听王巧巧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侯爷!侯爷饶命,妾已是将知道的事都说出来了!”
“不是我要听的。”赵正勾了勾手指,赫连云天从那火炭中取出了一直烙铁,一口水喷将上去,只听“嗤”一声,便化作了一团热腾腾的蒸汽,缭绕开去。
高云婷之前已被捆数日,断水断粮,又被鞭挞殴打、用以酷刑。此时一口气已没了大半,王巧巧挣命地想要让赵正手下开恩,却见那赫连云天重将手中烙铁烧红,提起便要往高云婷胸口印去,一时愤恨交加,胸中一口气没上来,当即便晕了过去。
高云婷视死如归,凤眼圆睁。只等那通红的烙铁在身上烧灼,赫连云天手里一沉,那烙铁已烫焦了高云婷身上扯乱的稠裙,逼人的灼浪,离那雪白娇嫩的皮肤不过三分,这关键时刻,赵正忽然压了压手掌。
“停了吧。”
赫连云天一口气终于舒缓过来,“当啷”一声将手里的烙铁丢回了火炭中,口中连呼“来人!”
顿时进来几个军士,将两个女人从房梁上放了下来。
赵正摇了摇头,“好生照顾,莫生差池。”
“唯!”众军士领命,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两位娘子,自刑房而出。高云婷只是望着赵正,眼神复杂。却见一缕久违的阳光自头顶洒落,睁眼看去,只见一院满满的鲜花,红的蓝的,正自娇艳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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