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魂不守舍地吃了半碗饭,拿上玉青时特意装出来的食盒马不停蹄地出了门。
玉青时捏着筷子沉默良久,往元宝的碗里夹了块土豆,说:“大人的事儿跟你没关系,好生吃饭。”
元宝卖力地往嘴里扒拉了两口米饭,把嘴抵在碗边眼巴巴地望着玉青时,含糊道:“姐姐,我可以跟你下地干活儿的。”
玉青时被他的话逗笑,莞尔道:“是么?”
“你现在这么能干了?”
像是怕玉青时不信,元宝豪迈十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脆生生地说:“我可以的!”
“一会儿我就跟你一起去,什么活儿我都能做!”
丁点儿大的娃娃还没锄头把子高,下了地除了抓蛐蛐儿扑蝴蝶又能做什么?
玉青时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很是配合地点头,赞扬道:“元宝真厉害。”
“赶紧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帮我干活儿。”
元宝得了这话扒饭扒得更加卖力,小脸埋进碗里就没再抬起来。
玉青时食不知味地吃完饭,把灶里的火炭熄了,碗筷收拾好,拿上背篓和锄头带上元宝就出了门。
这一去直至日落才回,背篓里甚至还背了个娃娃。
宣于渊正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失神,见状赶紧把背篓接下来放在地上,看着在背篓里睡得冒鼻涕泡泡的元宝,一阵好笑。
“怎么还睡着了?”
玉青时甩了甩酸疼的肩膀,轻声道:“在地里蹦跶了一天,在地埂边上就开始打呼噜,叫都叫不起。”
元宝睡得过分的沉,玉青时没了法子,只能是把人囫囵装进背篓里背了回来。
万幸这篓子还算结实,半道儿上也没把元宝从底下漏出去。
玉青时正想弯腰去抱元宝,可手还没伸出去,地上的背篓就被宣于渊单手拎了起来。
他虽是单手拎的,却也稳当。
元宝在里头晃了晃也不见醒,抱着篓边依旧睡得安稳。
宣于渊拎着背篓走到门前,指了指里屋的方向,回头问:“我可以进去么?”
他虽不客气,可也注重分寸。
除了自己的侧屋和院子,从不踏足其他地方。
玉青时闻言愣了一下,点头道:“放到里头的床上就行。”
宣于渊去把睡得跟小猪似的元宝安置好,转头出门就看到玉青时打水洗手。
水声哗啦轻响,夹杂着玉青时充斥着疲惫的嗓音:“中午焖的饭还有多的,我一会儿打个鸡蛋炒了就能吃,你帮我把摘来的青菜洗了?”
“行。”
宣于渊杵着拐蹦过去拿玉青时带回来的菜,转身准备打水时,却看到玉青时的手上满是破开的血污。
他见状唇角无声抿紧,皱眉道:“你手怎么了?”
玉青时像是累得狠了,听见他的话反应愣比平常慢了一拍,顿了顿才说:“锄头把子磨的血泡,我嫌碍事儿给挑了。”
芸娘在的时候待她极好,很少让她做下力气的活儿。
玉青时偶尔跟着下地,顶多就是择菜撒种子,再不济就是捡点儿稻穗。
可今时不同往日,轻的重的她都得自己来。
头一日下地挥锄头,不到半日,掌心就全是血泡。
血泡鼓着的时候没什么,可一挑破,看起来血肉就模糊成了一片。
破口入水,就连水里都多了丝丝血色。
宣于渊默默抿唇不言。
玉青时自己倒也不在意。
明明满手血污破损的是她的手,可这人对旁人下手狠,对自己下手也是同样的不留情面。
面无表情的用针把一个个血泡挑破,破皮之处直接用剪子剪了,满手露出来的嫩肉却不见半点变色,仿佛一点儿也察觉不到疼。
她连着打了两盆水把手上的血污洗干净,甩了甩手上的水抬头就问:“不去洗菜你杵这儿干什么?”
宣于渊缓缓吸气,目光复杂地看着玉青时略带苍白的脸,哑然道:“玉青时,你待自己也这么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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