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被他三言两语勾起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小眼神飞快地在正在和村长说话的玉青时身上滑过,脚底打滑就准备开溜。
只要他跑了,说不定就不用去村学了。
他刚悄悄咪咪地走了没几步,后衣领上就多了一只大手。
宣于渊单手握着拐,单手拎着他的衣领活像是提了一个小鸡仔,稍一用力就把他提回了原来的位置。
元宝逃跑失败,满脸不满地回头瞪向宣于渊,张嘴就说:“你拎我干嘛?”
宣于渊要笑不笑地呵了一声,讥诮道:“我不把你拎回来,等你撒丫子开跑吗?”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手里的拐杖,没好气道:“小子,别动歪脑筋。”
“我就算是瘸了条腿,抓你回来也是很容易的。”
“你跑不了。”
元宝怒得鼻子都红了,却也不敢跟宣于渊造次。
毕竟这人不是别人。
他是真的会帮着姐姐抓自己,更要命的是他根本就打不过!
元宝泄愤似的抓着宣于渊的衣摆又扯又揉,大有一副恨不得直接把他的衣摆撕碎的架势。
玉青时把他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没有要制止的意思。
宣于渊一手揪着他的衣领确定他跑不了,把下巴搭在拐杖上方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那咱们是在这里等车吗?”
“坐车去?”
村长对他的印象不错,听到他这么说就笑着点头。
“对。”
“从这里去村学走路得走上两个时辰,我年纪大了走不了那么远,铁牛和元宝又还小,还是坐车方便。”
“坐车也花不了几个钱,一人一个铜板就够了。”
宣于渊面露了然哦了一声,随即想到个问题,皱眉道:“那元宝去了,每日怎么回来?”
单走一趟两个时辰,来回可就是四个时辰,一日耽搁这么些时间在路上,那就也不必再做什么了。
“他不回来。”
“什么?”
沉默了许久的玉青时没理会宣于渊的差异,蹲下身拉住元宝的小手,捏了捏才轻声说:“姐姐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吗?”
元宝想起玉青时说的话顿时悲从中来,再也忍不住悲伤抽着鼻子嗷了起来。
他抽抽搭搭地说:“记……记得。”
“元宝是小男子汉,要去好好读书,我在村学住,每月中月尾放假,姐姐就来村学接我回家……”
“姐姐……”
“你可一定要记得来接我啊……”
元宝越说越是伤心,抱着玉青时的腰哭得不能自己。
宣于渊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惹得他这个样子,百感交集地啧了一声,眯着眼看着元宝涕泗横流的小脸,悻悻道:“六岁才去村学,你姐姐对你已经很好了。”
“秦元宝,小男子汉不能哭鼻子的好吗?”
元宝揉着眼睛瞪着他不说话,手上却求助似的拉扯着玉青时的衣裳。
玉青时无可奈何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宣于渊被这姐弟俩眼中的控诉看得好笑,指了指自己说:“你知道我几岁开蒙的么?”
“三岁。”
“我三岁就……”
“那你三岁的时候就没为此哭过吗?”
玉青时话说得很平和,可表情充斥着的却是你再敢说一句,我就要卸了你骨头的警告。
宣于渊被她这表情震得脊背一凉,吞吐一瞬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说:“哭过。”
“而且我哭得比这更惨呢,差点就用眼泪把房子淹了。”
他露出个彻底自暴自弃的表情,摆手说:“哭吧哭吧,趁现在精神头还足好好哭哭,一会儿到了村学,再哭就要挨打了。”
元宝本就伤心,听到他这话抖了下蹿到玉青时怀里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姐姐啊……”
“救我……”
在一旁强忍悲伤的铁牛被耳边的哭声感染得红了眼,攥着肩上的书袋带子,泪汪汪地看着村长,泫然欲泣:“爷爷……”
宣于渊见了,生无可恋地捂住了脸。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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