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门边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甚至已经想到自己若是试图强行把玉青时带走,她会对自己下什么毒的时候,被后院里愈发高昂的鸡叫声吵得拧起了眉。
元宝在家的时候,最是稀罕后院里养着的这两只鸡。
每日又是挖蚯蚓,又是抓蚂蚱的掐着时辰点儿去喂。
他一不在家,鸡的每日待遇顿时没了之前的好,稍一迟点儿不去喂,就扯着嗓子咯咯地喊。
像是要靠着一副好嗓子把房顶给掀了。
宣于渊嫌弃地啧了一声,轻车熟路地去把玉青时早上弄好的鸡饭端起来,扔了拐杖歪了半边身子,慢吞吞地往后院走。
张堰之前送来的药起了大用。
他的腿伤如今虽是还没好全,可到底是好了大半,伤着的那条腿勉强能走,只是动作不太利索,也不是很能用得上力。
平时抓着拐不是撒手,一则是为不让玉青时疑心自己的伤好得太快,二则就是为了免得让玉青时找到借口把自己赶出去。
宣于渊蹲在地上把大碗里的鸡饭洒在地上,看着两个毛茸茸的鸡脑袋争先恐后地在地上啄,很是忧愁地唉了一声。
“你俩张嘴只知道吃,倒也没有被赶出去的困扰。”
“迟迟待你们都比待我好……”
他幽幽怨怨地嘀咕了半晌,拿着装鸡饭的碗走回去,就看到院子里多了个人影。
那人看到宣于渊立马单膝跪了下去,低声说:“见过主子爷。”
宣于渊一眼也没看他,转身把弄脏的碗放在水盆里熟练地洗干净,学着玉青时的样子用帕子把碗擦干净放好,不等把水往身上擦,跪地的男子就双手递了一块帕子过来。
他接过帕子随意擦了擦手上的水,把帕子扔回去淡声说:“让你查的事儿有消息了?”
男子脊背僵了一下,低着头小声说:“属下无能,暂时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你来做什么?”
似是听出了宣于渊字里行间不明显的怒气,男子喉头骤然一紧赶紧说:“属下是奉了贵妃娘娘之命前来,给您送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宣于渊。
宣于渊接过信拆开扫了一眼,眼里冷意无声而散,声音听起来却如迎面的春风般和煦。
“就为这?”
他随手把信封扔进还燃着火的灶里,看着燃起的火苗漫不经心地说:“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
“没事儿不必再来了。”
男子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咯噔一响,忍着心惊小声说:“主子爷,汴京形势不明,太子一党鼓足了劲儿要……”
“那又如何?”
“我怎么办事,需要你教我?”
宣于渊堪称粗暴地打断男子的话,拉了个小凳子坐好,把灶台边上剩下的木柴拉出来慢悠悠地劈小,在斧头砍裂木柴的声响中轻飘飘地说:“他愿做什么就做什么,与我何干?”
“别让我说第二遍。”
“滚。”
宣于渊的脸上还带着笑,跪在地上的男子见了却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对着宣于渊磕了个头,不敢再多言默默退去。
宣于渊默不作声地挥起手里的斧头,把眼前在最后一根木柴劈砍成两半,抓起一半扔到了火灶里,看到熄下去的火光再度汹涌燃起,眼底翻涌而起的讥诮也愈发浓郁。
“我连生死都不在乎。”
“皇位又算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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