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嗓子喊完,临时当了大哥的宣于渊就不得不跑。
两个人在侯府里各自鬼火着分头逃窜,宣于渊堪堪避开破风而来的利箭,翻过墙头跃入夜色中三两下就没了踪影。
张堰慢了半步赶到汇合的地方,不等站稳就说:“跑跑跑!”
“快跑!”
“要是被抓住了,不光是你回去得跪成太极殿前的石狮子,我这辈子也别想再用脚走一步路!”
侯府追兵穷追不舍,前方二人抱头乱窜。
好不容易甩掉屁股后头的苍蝇,张堰浑身脱力地跌坐在地上,顺手把脱下来的衣裳扔进护城河中,不等一口气喘匀就被宣于渊踹了一脚。
他知道这是报复,也懒得动弹,只是死鱼一样地摊着说:“要不是为了帮您引开侍卫,我至于像个尾巴绑了炮仗的猴子,在侯府那一亩三分地里上蹿下跳吗?”
“三爷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啊?”
宣于渊趴在护城河的石栏杆上望着扔下去的衣裳被河水冲走,没搭理他发自内心的质问,自顾自地说:“你一会儿等天亮了,进宫去给姨母请个安吧。”
张堰听了个莫名其妙,茫然道:“好端端的,我一个外男去请的哪门子安?”
“您是不是被追糊涂了?”
宣于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眯着眼啧了一声,说:“顺便再代我向父皇问声好吧。”
张堰愣了愣,下一瞬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好,想也不想地双手抱住宣于渊的腰,抖着嗓子说:“三爷,殿下。”
“祖宗!”
“您想干什么啊!”
宣于渊笑眯眯的推开他,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只是……”
“见定北侯与亡妻情深义重,受了些感慨罢了。”
张堰闻言一脸难懂其言的空白,表情呆滞瞬间变成了个傻子。
他用力拍了拍浑噩噩的脑袋,头疼道:“不是,人家定北侯跟谁情深义重关您什么事儿?”
“您……”
宣于渊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人揪着就走,无视张堰的不满,张嘴就说:“去你那儿给我收拾些盘缠,我要赶在半个时辰后出城。”
“你一个时辰后进宫把我给你的东西呈给父皇和姨母,他们二人见了东西不会责怪你的。”
宣于渊虽是从来不做靠谱的事儿,可也从来都是一人能做事一人当,绝对不害别人遭殃。
张堰知道他说能保自己无事就定是无事,可还是忍不住说:“您到底是惦记着什么必须得走?”
宣于渊刚被骗回来,此时再私自出城可不是小事儿。
汴京皇城看似风云不起,实际上针对宣于渊的暗潮已汹涌到了失控的程度。
他若是再像从前那般什么都不管不问,说不定什么时候要命的刀就要逼近心口了。
张堰有心想劝几句,可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宣于渊说:“父皇一直想让我掌龙骑卫,可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适合去乡野当个说书先生,故而就都拒了。”
龙骑卫是皇上亲兵,只听命于皇权。
在朝中是一个绝对特殊的存在。
也是除了宣于渊外,其余诸位皇子,甚至太子殿下都想染指的权柄。
只可惜皇上一直不肯放权,谁都想不得碰不得。
就连张堰都没想到,皇上竟有意让宣于渊接手。
他想到龙骑卫的特殊,心跳莫名漏了一拍,紧张道:“那您现在改主意了?”
宣于渊勾唇轻笑。
“为何不改?”
他要去将那人千珍万重地迎回来,堆砌起万千锦绣等她归。
她值得最好的。
给她的也必须是独一的。
似是被张堰掉了满地的眼珠逗得好笑,宣于渊漫不经心地掸去衣摆上不小心沾到的灰,轻飘飘地说:“我之前巴不得自己早些死了得个入土为安的清净,自然是不屑跟他们争。”
可是不想争和不能争是两回事儿。
他要是想争,谁又能碰他的东西?
别说是眼下太子等人在朝中竖起这几分利己之面,就算是这天下,他又有何争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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