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六没想到玉青时会如此敏锐,愣了半晌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干巴巴的笑,听起来活像是被捏住了嗓子的大公鸡。
他这副欲盖弥彰的神色说明了很多,玉青时不假思索拔腿就要往外走。
孟六见状急了,赶紧追上来苦笑道:“嫂子嫂子,您先别着急,听我解释解释啊!”
玉青时此时是年轻妇人打扮,他为套近乎叫一声嫂子倒也没什么。
玉青时站在门边,谨慎地搓了搓袖口中藏着的纸包,眉梢微扬。
“你想解释什么?”
“嗐。”
孟六苦哈哈地扯了扯嘴角,头疼道:“您还记得我刚刚跟您说,啸清镖局前些年闹出来一桩事儿吗?”
玉青时无声颔首,不解道:“跟这宅子有什么干系?”
孟六更是笑不出来了,一叹三摇地说:“那险些被糟践的姑娘,就是这宅子里土生土长的。”
“虽是没被真的糟践了,作恶的人也被总镖头处置了,可到底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那姑娘耐不住心中悲愤,没两日就挂在房梁上死了。”
姑娘的爹娘触景伤情日日啼哭,啸清镖局的总镖头自认错在自己没约束好底下的人,索性就拿了一大笔银子把这宅子买了下来,添作自己的私产,顺便在别处给那姑娘的家人安了宅院,这里就此空了下来。
走镖之人四处游荡,居无定所,总镖头也没个家室,这么个宅子空也就空了。
可问题是死了的姑娘年岁小,满打满算才堪堪十四。
又不是好死,往外一传,就都说这宅子不干净,有冤魂在此徘徊。
人们一打着宅子门前路过,就免不得要想起那桩堵人嗓子眼的糟心事儿,额外着还得对一墙之隔的啸清镖局指指点点。
总镖头是个讲究人,觉得长此以往对镖局的名声不是好事儿,干脆就托了孟六,说是合适的话赁出去也好。
有人住进去了,就没人会想起之前的糟烂事儿了。
可想法是想法,践行起来却格外的难。
向林镇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有点儿什么风言风语不到半日就能从镇口传到镇尾,还能顺着风再倒腾一个来回。
这宅子闹鬼的事儿一直被人们记着,茶余饭后没事儿的时候总要拎出来说道几嘴,有心想赁宅子的人一听说这事儿,心里纵然是有再大的满意也开始疯狂打退堂鼓,哪怕是多花些银子,也不会选择此处。
一来二去的,好好的宅子就这么一直空成了如今这模样。
见玉青时垂眸不言,孟六有些急了。
他讨好地笑笑,小声说:“嫂子,您是明白人,我也不跟您说多余的糊涂话。”
“这宅子是闹出过一桩不那么好的事儿,可人死如灯灭,灰飞烟去了哪儿还有什么鬼神?”
“凡夫俗子是信这鬼鬼神神的说道,可这玩意儿哪儿就值得一信呢?”
“而且您别看向林镇地方不大,可耐不住来往的人多啊!这么一处宅子,在别处怎么着一月也三百文,合计下来一年就是三两多的雪花银!可林总镖头不缺银子,之前也放过话,说要是有人看上这宅子,一年只要一两银子!”
他激动地竖起一根手指,来回地在玉青时的眼前晃悠,强调道:“一两银子,就能赁这么大的宅子一年!这样的好事儿,这样的好事儿上哪儿去也是寻不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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