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时眼中迟疑闪烁不过一瞬,等门板打开就消失了个彻底。
可入了夜后,她却独自一人端着一个装了水的木盆推开了大门。
夜色已深,巷子里空无一人。
她淹没在夜色之中,小心捏住勺子的把柄,沿着门前的墙缝把盆中装着的水舀起细细地洒了一遍。
水为无色,入土无痕。
淋了一圈也看不出什么痕迹,好像就没发生过这么回事儿。
木盆中的水见了底,玉青时随手把剩下的扬在啸清镖局的墙上,拎着个空了的木盆进了院。
大门重新关紧,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玉青时又拿出了一个质地有些糙的小瓶子。
瓶子里倒出来的黑色小药丸不知是什么,她的动作极为谨慎小心,甚至都没敢用手去碰瓶子里的东西,全程都在用筷子夹。
十颗黑色的药丸围着内墙埋了一圈,确定没有错漏的地方,玉青时才收了瓶子,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屋内的烛少顷就跟着熄了。
因心里盘算太多没睡着的林清正趴在墙头的一角,眯着眼往大墙的这一头看。
因墙的阻隔,他只看到了玉青时沿着墙根洒水的动作,忍不住茫然又不解地摸了摸下巴。
“她这是在做什么?”
“搬新居了,遇水发财?”
被他踩在脚底下艰难支撑着他攀附墙头的人龇牙吸了一口气,闷声说:“谁知道呢?”
“万一这是人家的家乡风俗呢?”
林清有些艰难地被这个说法说服了,感受到脚底下愈发剧烈的晃动,忍无可忍地用脚跟搓了搓,咬牙说:“你稳当点儿!”
“别把我摔下去了!”
艰难支撑的人痛苦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压低了的哀嚎,生无可恋地说:“爷,我倒是想稳,可您怎么不想想自己多沉啊!”
“我扛过的猪都没扛着您重!”
“您空有一身绝世好轻功,想看什么自己飞上去不行吗?!”
“怎么就非得揪我来踮脚底呢?!”
被拿来跟猪比轻重,林清心恼之下用力在脚底的人肩上蹬了一脚,听到一声生不如死的惨叫才心满意足地跃到地上站好。
面对充斥着无声诘问的幽怨眼神,他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展开折扇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什么?”
“宣于渊特地说了,这黑黢黢的小姑娘性狡如狐,还警惕得很,不小心些万一被发现了打草惊蛇怎么办?”
“要是再让她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了,我还怎么跟宣于渊那厮讨要好处?”
“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底微妙意浓,扬起的一边眉梢甚至还透出了几分不可说的讥诮。
“我怎么觉得宣于渊那孙子是因为被这小姑娘甩开了,恼羞成怒这才跟我夸大其实呢?”
“这小姑娘除了易容的本事差些,胆儿比别人都额外大些,美人根骨比寻常货色更佳些,还能有什么本事?”
“她连武功都不会,哪儿来的脱天的能耐?”
他自顾自地分析了一通,折扇一合很是笃定地下了结论。
“宣于渊肯定是被美色迷了眼,大意失荆州,这才故意夸大她的能耐,想藉由此来开脱自己的无能。”
“没错,一定是这样。”
林清丝毫没有意识到那被定义为遇水发财的水在一日后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惊吓和麻烦,还在为自己煞有其事的分析感到很是自得。
被迫站着听他分析的人还在龇着大牙揉肩,挤眉弄眼地啧了一声,说:“那照您这么说,咱们大半夜的不睡还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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