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们端上来吧!我正好饿了!”嘴上说饿了,身子还靠在黄金榻上,连动一动都懒得。
柳云锦这才注意到,君颐在她面前的自称由“本王”变成了“我”,这说明他对自己更亲近信任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也没去细想。
打开内屋的门,环珠,环玉依次端着托盘进来,只感到一阵风雪般的压迫感袭来,连头都不敢抬,恪守宫中礼仪规矩地把菜肴,一样样放在八仙桌上。
主菜在前,汤菜在后。手边搁着盛好的米饭,一小碗热汤和放残渣的银边小碟。象牙的筷子,勺子,依次放在左右手边,顺序不乱。
“不愧原是太后身边的人,还有几分规矩。”难得,君颐轻笑着,多看了她们几人一眼。
吓得环玉,环珠两个都跪在了地上,以额贴地道:“太后将我们伺候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身边的人了,绝不敢有二心。”
身后的文嬷嬷和刑嬷嬷也都跪了下来。
君颐却是看也不看她们一眼,从黄金榻上起身之后,就拉着柳云锦坐到了桌前。
文嬷嬷不经意看见之后,心中惊愕不已。
她一直以为南陵王对大小姐只是另眼相看,没有想到,他竟堂而皇之地去拉大小姐的手,大小姐也不避让。这般同吃同住,与新婚燕尔无异。
能嫁给南陵王,表面看来是大小姐的福气。实则,只怕并非良配。太后娘娘对他的忌惮与杀心,说不定会连累了大小姐。
这顿饭菜,是难得的丰盛,而且口感极佳。只是她今日却失了细嚼慢咽,慢慢品味的心思。
到底是跟了她许久的人,如此跪在桌前,她有点食不下咽。
她知道君颐是好心,想为她撑腰,告诫这些太后送来的人不要乱动心思,所以她只静默地用饭,没有矫情地开口求情。
等君颐用完之后,才慢悠悠抬眼,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都起来吧!饭菜花了些心思,味道尚可。”
这句尚可,就已让文嬷嬷松了一口气,伸手一擦,才发现自己生了一头的汗。
而后面的环珠,环玉,却有点站不起来的感觉。往日被罚跪几个时辰,也不曾这样过。
文嬷嬷实在不敢在南陵王面前多做逗留,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道:“老奴记得锅上还蒸着什锦香酥糕,老奴去看看。”
刑嬷嬷也道:“老奴去门边守着,若有其他人来,也好通知小姐。”
环珠,环玉可怜兮兮地对视了一眼,她们怎么就想不出个理由来,也好离南陵王远一点。
只有桃儿在后面探头探脑好奇地看着,她想知道小姐口中“吃人不吐骨头”的王爷,到底长什么样。
等刑嬷嬷和文嬷嬷走了之后,她终于看清楚了。
只稍稍看了一眼就呆住了,雪一般的长发在烛火下闪着上等绸缎才有的莹莹光芒,如玉雕琢的五官说不出的完美,最奇特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冰冷又剔透,让她想起树上滴落的琥珀色的松脂。
这样的头发,还有这双眼睛,都是她第一次看见。
桃儿惊艳地张着小嘴望着,他穿着白色暗纹的锦衣,仿佛能自己发光一般。
注意到桃儿紧盯的目光之后,君颐抬起异瞳,向她看去,冷漠危险的气息,像是一阵狂风暴雪,要她卷入无底寒彻的深渊。
吓得桃儿颤颤地躲到了环珠,环玉的身后,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小姐说得对,他不是个仙人,而是个会吃人的妖怪,太可怕了。
见几个下人,被君颐吓成这样,柳云锦无奈道:“环珠,环玉你去准备洗澡热水吧!桃儿你去小厨房看看,文嬷嬷的糕点蒸好没有。”
三个人如获大赦,跑得飞快。
君颐来到她的身后,戏谑地撩起她的秀发,露出她白嫩的小耳朵,靠近她耳边,轻语道:“你这样算是一种邀请吗?”
柳云锦身子往侧偏去,躲开他的嘴唇触碰,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对君颐道:“柳云熙突然重病,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是否和你有关?”
她想不到能让柳云熙“重病在床”不能动弹的,除了君颐还能有谁。
君颐握住白玉通透的茶杯摩挲了好一会,才记起这回事了,“柳云熙?你狼心狗肺的妹妹?因为你的缘故才没要了她的性命,只让她吃一年的软骨散而已。若有下次,地宫里可以多添一把白骨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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