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人行凶,不怕本宫上报给太后娘娘治你的罪吗?”清婼公主手脚不住颤抖,全靠全安搀扶,才能继续站着。苍白的脸色迎着月光如同一张一戳就破的白纸。
“怕啊……”她勾了勾唇角,神色漫不经心,“但也要公主有命离开这里才行!阿颐,你说是不是?”
被冯嬷嬷丢在一旁的狼头面具,早被柳云锦捡回手中。对着清婼公主身后露出灿烂夺目一笑之后,她重新将狼头面具戴了起来。
无形的寒气从脚底升起,像是无形的锁链在绞紧她的每一处肌肤。有风拂过,如同夹着寒雪一般,落在肌肤上竟是针扎般的疼痛。
清婼公主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她不知春日的晚风也能寒冷至此。哪怕攥紧了身上的披肩斗篷,也丝毫不能给予一点温暖。
她僵硬地转过身子,借着月光看清了身后的来人。身上粼粼的铠甲泛着寒光,银色如霜的雪发被玉冠绾住,一丝不乱的发尾落在大红色如血的披风上。
倾国如画的容颜被一只同样的狼头面具挡住,只能依稀看清琥珀色异瞳中流泻出的细碎光泽,像是碎开的冰晶,又像是漫天的星光。
这是君颐为数不多的,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王爷……”在君颐寒意逼人的目光下,清婼公主竟也能悄俏脸红起来,羞怯又渴望地望着他,喃喃痴迷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向来自视甚高的清婼公主,在君颐的面前也不愿自称“本宫”,生怕拉远了她和南陵王的距离。
君颐从她身边走过,来到柳云锦的身边,一言不发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明明是责备的冰冷口吻,却透着一丝无奈宠你,“脚上伤着也能乱跑,下次就算用铁链拴着你,你也能不见了!好在亥时没过,还能给你摘星星。”
两张同样的面具下,四目相对,眼波流转。再也插不进其他任何人的存在。
“我翻遍了整个安泰城,找回了你,算不算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这辈子若非白头到老,你别想离开……”看着柳云锦水波流转的凤眸,他真想吻一吻怀中小东西的眼睛,想着脸上戴着面具又有不相干的人在,终究还是忍住了。
“你有一堆烂桃花,只怕我没有陪你到白头,就被其他女人给弄死了!”现在她才感叹君颐有先见之明,幸好教了她武功防身。不然等他赶来时,自己早已面目全非了。
“王爷……”清婼挣脱开全安的手,走到君颐身边急急辩解道,“我没有想害她!我与柳家大小姐早就相识,今天偶然相见很是欢喜,只是把她带出来叙旧而已。”
这种骗三岁孩子的鬼话,她都懒得戳穿。
“本王的女人跟你相不相识,本王会不知道?慕容婼,是你没带脑子,还是你觉得本王没带脑子?会相信你半夜把她掳到荒郊野外来,只是为了跟她叙旧?”君颐挑着靡靡尾音,杀气四溢同时也蛊惑人心。
这事要放在柳云熙身上,肯定会一口咬定只是叙旧,然后楚楚可怜地装无辜。
清婼公主到底是皇家公主,又是被太后从小宠爱到大,当即竖起柳眉,理直气壮道:“就算本宫想杀了她,又能如何?她不过是五品官家的小庶女,这样的身份地位,安泰城中随处可见!论起金贵,还比不上本宫的一个指甲盖!本宫看她厌恶至极,要把她千刀万剐,也没人敢说救她。”
月光下,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清婼妆点精致的面容上滚下,她捏着绣帕,绝望尖锐问道:“我哪点比不上她?王爷你告诉我,我一定都会改的!她只是庶女,就算长得妖媚又能如何?她什么都帮不上你,只能成为你的累赘。而我不同,我深得皇奶奶宠爱,只要你愿意娶我,我就能成为你的保命符。而且,我有无数钱财,我有广阔封地,王爷只要你愿意,甚至我能帮你登上皇位……君颐……”
清婼公主本是要强倨傲的女子,为了讨心上人的欢心,也学着柳云锦说话时的语气,柔柔地捏起了嗓音,听着不伦不类,不让人觉得柔和,只觉得怪异。
柳云锦慵懒舒适地躺在君颐怀中,似笑非笑地盯了清婼公主一眼,想不到为爱魔怔的清婼公主,为了笼络君颐,就连背叛自己家族的话都能不经考虑地说出口。遇上如此痴情的女子,不知该同情,还是该讥讽。
她连自己的底线都放弃了,爱得如此卑微可笑。只能获得男人的利用而非倾心。而遇上君颐这种自尊自傲的男人,她连那一点利用都得不到,反会使得男人对她格外厌恶鄙夷。
“本王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他的声音如同清冷的雾气,泛着凉薄。细听之下,还凝着几分厌烦。
清婼公主震惊又失望地踉跄倒退了一步。
尖锐冰冷的风声从她耳边划过,割下她一缕长发。身侧闷哼一声过后,有温热的液体溅在她的脸上,比胭脂更红。
看着胸口插着月牙弯刀的全安,清婼吓得跪倒在地上,伸出手颤颤摸向脸上温热的血珠,看着满手鲜血,她满眼血丝地转向君颐,癫狂狰狞道:“你除非杀了我,不然我还会杀了她!世间能配得上你的,只有我一人!王爷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你只是被这狐狸精的脸迷惑了,等她被毁掉容颜,被人凌辱践踏之后,您就只能回到我的身边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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