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闪过一道寒光,就有一个人丢了性命。
崔不文额上已布满细汗,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情况,手中甩鞭的节奏也越来越快,烈马鬃毛于夜风中飞扬,马蹄声如雷震。
方才还有的两对随行壮汉此时已全部倒在了地上,随行的马匹却还在跟着崔不文的马车孤独的飞奔。
夜风凛冽。
崔不文只觉得脊背发凉,手心也已被冷汗浸透。
“哼,万春风定然是下了血本,竟叫你们长风镖局如此为他卖命。”
远处传来林书生的声音,然后话音未落,那林书生赫然已掠到了崔不文马车上,只见他手持匕首,腕动刀出,直向崔不文后心。
崔不文耳根微动,已然从风声之中听得蹊跷,手中猛的勒紧缰绳,健马长嘶人立,崔不文趁势飞身旋起,带起一阵风声。
风停,声止。
马嘶声戛然而止。
黑暗中,鲜血飞溅,马头滚落在地。四条马腿却还在一下没一下的往前跑了丈远,只听“哐当”一声,那无头马这才倒在了地上。
林书生手上的匕首满是鲜血,他站在晃动的马车上,如履平地。一只只剩下眼白的眼睛,眼神恐怖的紧紧瞅着早已燕子似的掠到一边树枝上的崔不文,勾了勾嘴角,阴恻侧笑道:“万春风家财万贯,倒也值得长风镖局为他出生入死。”
崔不文闻言才想开口,又听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女人的笑声。
她笑的时候好像还在很远的地方,说话的时候却已来到林书生身旁。
他们绝不会离得太远。
因为他们是夫妇,“无常夫妇”向来都是形影不离的。
“哈哈哈!”陆华浓转了转那向上翻起的眼珠子,狞笑道,“家财万贯的万春风绝对想不到,从不失手的长风镖局也有失手的时候。而且还单单失了他的镖,哼哼,千古罕见的江湖绝世珍宝怎能让万春风一人独享呢?哈哈哈,只有我无常才有资格得到!”
陆华浓说着,享受的眯了眯眼睛,舌头舔了舔嘴角,手却作成刀状,一掌劈在了马车上。
那马车顿时炸裂开来,木板飞溅,有的竟直接钉在了路旁的树干上!
林书生也如落叶般飘飘然的落在了陆华浓身边。
放在马车中的一个有着精致雕花的檀木箱子此时此刻便显露了出来。
3.
林书生和陆华浓的眼睛好像同时发出了光。
贪婪的光。
看起来就像是饿了几天的野狼突然见到了一匹快要饿死的羚羊一样激动。
他们紧紧盯着那雕花箱子,继而对视一眼,然后,林书生便了然的点了点头,一刀将那箱子上的金锁劈成了两半,只听“啪”的一声,碎成两半的锁已掉在地上。
远处的崔不文冷冷看着他们,黢黑的脸似乎更黑了几分,一双眼睛却如星星一样明亮。
他抿紧唇,不发一言。
“无常夫妇”也似早已忘记了他的存在。他们眼中只有那个箱子,只有那个江湖罕见的绝世珍宝。
他们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的将箱子捧在怀里,然后一点一点的,温柔的掀开盖子。
他们痴迷的笑着,眼睛的光越来越亮,黑夜中,好像是燃起的火把。
突然,火光熄灭!
“无常夫妇”二人脸色刷白,笑容也仿佛僵在了脸上。
直到后来的人终于追赶上他们的脚步的时候,陆华浓这才狰狞的扬起眉毛,突出翻起的眼球好像要蹦出来似的,恶狠狠的咬紧牙,一手将那箱子抡了出去。
箱子砸在树上,瞬间粉碎,树干上也多出了一个坑。
那箱子中竟然空无一物。
“好一个万春风!”陆华浓恨声道,“好一个长风镖局!”
她说出的每个字,听起来都好像是在嘴里嚼碎了又狠狠啐出来的一样。
崔不文听着,不禁皱了皱眉。
那后来的一行人看着被陆华浓摔得粉碎的箱子怔了少顷,便非常有默契的向“无常夫妇”杀了过去。
他们没有见过箱子里的是什么,当然不会知道那箱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们只会觉得是“无常夫妇”私吞了宝物,所以,只有杀了“无常夫妇”,他们才能够得到那件珍宝。
“无常夫妇”当然也没有那么容易就会被人杀死,无常向来是勾魂的,又何曾被别人把自己的魂勾过去?
林书生本来一直沉默着,安静的站在陆华浓身后,这时却突然鬼魂般飘了出来,长袖一扬一甩,三四点寒星如雨点般撒了出来。
飘忽的身影亦如随风飘荡,孤魂恶鬼般飞掠而来。掌中的匕首,更如索魂刀,勾魂剑,直刺而出,雪白一片。
另一行人当先一怒目圆睁的虬髯大汉。
那大汉爆喝一声,抡起掌中一柄九环大刀,似有破空之势,刀锋凛冽森寒,直劈林书生面门。
继而一白面小生手持三尺青锋,从那大汉身后突然掠出,自林书生肋下空门斜撩而来。
陆华浓目中赤红,似比传说中的罗刹还要骇人。只见她呲着那一口又黑又黄,此时却像极了吃人的獠牙的大龅牙,喝道:“好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胆敢在你太岁头上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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