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向排长请假,要去大王庄,他决定去找村长。
见到村长,说起福嫂,村长也是唏嘘不已。李来福在大王庄是个小姓,福嫂是从豫省嫁到这里,村里比较穷,来福的后事还是村里出面帮助料理的,现在要重建家园,村里也拿不出钱来支援。
“村长,如果重建这个小院,需要多少钱?”
“按照现在的价格,至少需要三千元。”
王珂愣住了,自己所有的钱也只有870元,还差三分之二多。回到连队,他闷闷不乐。晚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爬起来,点亮小马灯,他拿出笔,开始写信。找谁借?找母亲。
他给母亲写了一封信,想借一千元。王珂知道,家里也不富裕,如果能拿出一千元已经是最大的能量了。
再找谁?找吴湘豫,她家有钱。记得她曾经告诉过自己,她父母是家大型国企的老总。也借一千元吧。摊开信纸,忽然想起来,她最近给自己的回信还没有看呢,对,先看看她写的啥?
王珂进屋从手榴弹箱子里翻出她给自己的信,字写的龙飞凤舞。王珂与吴湘豫只通过一封信,还是托卫生员于德本代寄的,但吴湘豫却前后给他来了有三十多封信,王珂连一封也没有完整地读过。
他找出最近的一封信,撕开,一如既往的她写了满满三张纸。
满满的都是关怀和敬佩,特别对他再次荣立二等功给予了高度的夸赞。说什么是她心目中的英雄,是什么时代青年的楷模。中间介绍她的工作调动,最后还是老一套的思念啊,情谊啊等等。
王珂拿起笔,给她先述说了大王庄福嫂的遭遇,述说了他与村长的打算与对话,委婉地提出想向她借一千元钱准备帮助福嫂,信写到最后,王珂忽然想做一个恶作剧,他给吴湘豫写道:“来个谜语:天容万象列昭回,打一动物!”
写完这封信,王珂就忘记了。
他又去了大王庄,把870元丢给村长,并告诉村长,将由他来凑齐3000元,希望村里出面,帮助福嫂娘俩重建家园。并约定从山里驻训回来,一定回来看看。
临从师农场去山里的前一天,王珂收到了吴湘豫的回信,因为关系到借钱,所以他赶紧拆了信,里面竟然一个字也没有提钱的事,只有龙飞凤舞的两行话。第一行话:你才是小狗!第二行话:百福迎祥玉作杯。
尤其这半句诗,仿佛是对自己上次那封信半句诗的回应。王珂笑笑,他没有深究这半句诗的含义,他现在关心的只是钱。
他给吴湘豫的那半句诗,取自于老家润州丹徒的唐代大文豪马怀素一首诗,开头两句:日宇千门平旦开,天容万象列昭回。这诗的谜底是个“狗”字。
而吴湘豫给自己回的,则是紧随其后两句诗:三阳候节金为胜,百福迎祥玉作杯。
本是个恶作剧,却让这合起来的半阙诗,变得扑朔迷离。
王珂呢,一直懵懵懂懂,不知道啥意思。一直到进山驻训很久才偶然得知,最终反应过来,竟然与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有关,而且充满着满满的暧昧与调情。
从农场到西山,途中就可以看到路的一侧有隆隆驶过的坦克,扬起的黄土尘沙能飞起几丈高。呛得这边车道上的指挥排战士们赶紧放下车后的棚布,用毛巾捂住口鼻。
指挥排分成了两拨进山,一周前,电话班和无线班已经在排长胡志军的带领下,与连队会合,进驻到训练点,因为农场交接,侦察班迟走了一周。
颠簸的乡级公路上,汽车已经开了四五个小时。
司机仍然是副班长谭小庆。带车的王珂问他,为什么走这条路,不知道挑一个好路走吗?
谭小庆说:“老王,我走的是一条最近的路,这样最晚我们八点就能赶到。如果我们走大路,我怕你晚上还要在路上宿营。山里面狼多,难道你就不怕?”
谭小庆本身就是一个老兵,他比王珂还要早上几年,从上次地震以后,他就改口叫王珂为“老王”,这是尊称,是一种由心底发出的感谢。
“那这条近道没有狼吗?”
“因为经常跑坦克,所以狼一般不敢来,前面翻过这座山,坦克道没有了,有没有狼就不好说了。不过,那时再有50公里就到目的地了。”
说着,汽车开始上了盘山路,空气一下好了起来,晚霞在山间缭绕,漫山遍野的松树毛子,郁郁葱葱。
“过了前面的山垭口,一个下坡就有二十多公里。”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刚说完,离山顶还有不到二十米时候,只见车头冒起一股白烟,接着“吱”一声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
“好像是齿轮打了。”谭小庆沮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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