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切尔诺贝利,世界上最大核电站放射性物质泄露,接连的爆炸引发火灾,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核事故灾难。
一个小男孩因为这次辐射而患得间接性失忆症,他的父母在事故中丧生,一位神父收养了他,他以为这是他的爸爸,大家都隐瞒了这件事。
直到长大的某一天,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带上一张旧相片,背着他的背包,回到了那座已经空无一人的城市,寻找他的家。
废墟带着残酷的美丽,夕阳渐渐沉沦。
他跋山涉水,终于找到了照片里的地方,但那里破败不堪。
是的,家已不在,早已物是人非。
黑暗笼罩大地,他坐在斑驳的窗前。
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这一刻,泪如泉涌。
这就是faded的故事背景。
——Faded,意味着褪色,憔悴不堪。
灵动的低沉嗡鸣声,通过主舞台上的矩阵音响中穿透而出。
那是纯粹悠扬到让人瞬间酥软的旋律,一下子就让人安静下来的魔力,动感的鼓点一寸寸扎入胸膛。
他举着火把,与天上的星星作伴。
可接着,节奏变幻了。
那是如同递进摇滚般的节奏,分层次分结构,井然有序地将旋律一点点掏出,切入的动感节拍和刚刚的悠扬开始交融。
循序渐进,情绪分明。
从未体验过的强大听觉冲击和新鲜感。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它一把紧紧拽住。
就在观众们被这种奇妙的开场乐音牢牢吸引时,它轻轻炸开了。
低音合成和强劲的节奏相互交织,形成急促的颤动。
舞台上蔚蓝的灯光,满的几乎溢出。
那声音,荡起蓝色的涟漪。
这就是电子音乐最迷人致幻的地方,对于初次听到这种新生电音的人而言,它意味着人生体验中另外一种酣畅淋漓。
音符从电子琴中流淌出来,幻彩的音符,直泻而出。
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的音乐,一切尽在其中。
不知不觉,腿抖起来了。
人们并没有发觉身体正在被节奏控制。
神绘灵的额头随着音乐微微点头,脚尖也在随着点地。
腿什么时候动的,毫无察觉。
但是她并不如何担心。
可又直到她听到舞台上那声音。
那声音仿佛在对她说——别急,灵宝,这才刚刚开始。
下一瞬,在这无限的张力中,在这陡然升起的电子迷幻伴奏中,他清澈的少年本音缓缓响起:
“You were the shadow to my light”
你是我生命光亮中的一道暗影
“Did you feel us”
你能感受彼此的存在吗
“A”
下一个开始
“You fade away”
你的身影渐渐模湖
......
“afraid our aim is out of sight”
害怕我们目标消逝视野之外
“wanna see us”
只希望我们都能
“Alive”
活着
......
如果思念能化作歌声,那么此时的歌声能容下一座海。
说到底,他也是在原野上奔跑的那个孤独的孩子,在追逐着过去。
他在无尽的奔跑挥洒汗水回忆着过往。
想着自己的家人,朋友。
找到儿时的记忆。
直到什么都看不见,又直到看见那雪白的颜色。
在这里,没人知道那道雪白,是雪子的颜色。
亚特兰蒂斯沉入海底,黑暗笼罩大地。
切尔诺贝利风化成废墟,毫无生息。
他站在黑暗的天地里,亮起了手里的火把。
他曾经没有家,可如今,他有了。
没人知道他有多么高兴。
没人知道他动情唱歌时有多好听。
那不是从喉咙,而是从心里。
那声音浪漫,清澈,动情。
与电音的热烈形成鲜明的反差。
这是羽弦稚生的本音。
上帝关上了他的窗和门,在他的声音里造了别墅,顺便给他安了空调放上了果盘,随便他怎么开心怎么玩。
“Atlantis”
亚特兰蒂斯
“uhe sea”
沉入海底
“uhe sea”
沉入海底
“where are you now?”
此刻你在哪里
“Another dream”
又一场梦境
......
“I' m faded。”
我已无力
“I' m faded。”
我已无力
......
这一瞬,现场在平静中,彻底炸裂。
极强的情绪感染力中,观众们在那双重声音的刺激下,瞠目结舌。
恍若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恍如脑前额里的多巴胺炸出烟花。
底下的观众们,大多都已经懵了。
难以形容的感受。
屁股坐在五厘米厚会场席位上,又仿佛沉没在百米深的水底。
在那蔚蓝的海底深处,眼前闪烁着奇迹,耳中鸣响天籁,脚下和着拍子。
一束光线,刺破黑暗,照耀此心。
那是黑色王国里的无数电子精灵,手中成千上万的火把。
对于这个落后的时代,它魔幻,是巫术,一个奇迹,毫不夸张。
这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奇迹。
“电子琴也能那么厉害,一个人也是一个乐队?”
丹生花枝瞪圆了眼睛,嘴巴一直微张未曾合拢。
毫无疑问,那独一无二,无穷无尽的电子音符,从他的手中迸裂。
少年熟悉地操控着那些电子精灵,那些琴键也早就等待着那些音符。
一架琴。
琴键是始,琴键是终。
它们黑白交错,明明白白。
电子键盘并非没有边际。
但在琴键之上,音乐是无限的。
它们化作上千万个琴键,在组合器和电流中欢快地遨游,在那块广袤的天地里,没有边际。
他不是在弹琴,而是在创造。
用键盘,用音符,随心所欲地创造着。
一切看似荒谬却又千真万确,那来自未来的声音在他手中绽放。
如果说神绘灵的古典音符是爱琴海上的飞龙。
那么他的电子音符就是那幻彩王国里的电子战士。
这是一场战争,对观众多巴胺所发起的争夺战。
也是古典与流行之间的战争。
他们争夺的不只是眼下的会场,还有未来的地盘。
但这,对他,又仅仅只是开始。
歌曲进入到第二部分,另外的声音要来了。
......
“那真是电子琴能表演出的声音?”
会场顶层的小房间里,男孩的手指紧紧咬在嘴里,望着对面的舞台,瞪着眼睛,满脸的匪夷所思。
“你没有在做梦,我也听到了。”女孩轻声说。
“唱的也是蛮好听的,我早说过他的声音就是上帝喂饭,这场表演有点意思了。”女人抱着胳膊,笑着说。
“这样的人好有趣,真的好有趣。”男孩忽而兴奋了起来,“我还是低估他了,他的话,应该能登上顶尖的吧?”
“但不一定会赢。”女孩很平静。
“喂,我说,要不回去吧,我已经看到心满意足了,他和阿灵谁输谁赢,跟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不如见好就收。”男孩瑟瑟地说,他故意摆出这副样子。
然后他被自己给自己逗笑了。
“跟别人没关系,但跟你们还是有关系的。”女人笑着说,“要是他能取代神绘灵来到你们身边成为同伴,你们要面对的不就是他了么?”
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而且是天大的笑话。男孩哧哧地笑了起来。
这笑声是会感染的,于是他身旁的负剑的女孩也笑了起来。
旁边的少年少女抖了抖肩膀,似乎觉得很无趣。
“会死的哦。”男孩说。
忽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然后顷刻间下压,他的脑袋对着那只手的主人臣服了下去,那是女将的手,洁白,一尘不染。
她没有说话,或许是看表演时被打扰了,所以才这么做。
她松开了手,男孩‘嘿嘿’了两声,乖巧地坐回原位,准备抱着双腿蹲着。
可突然一切的声音都在刹那静止了。
一种新的风暴般的声音席卷着会场,那高亢的声音几乎是碾压而来,穿透他们面前的玻璃,在数秒后灌入耳朵。
仿佛风吹麦浪,一切都在倒下。
男孩在笑着,可他笑不出来了。
在电音魔幻剧烈的颤动中,那空灵惊艳的女声刺入他的胸膛。
是的,是女声,且是极致的女音。
羽弦稚生在进入到第二部分的瞬间,将他的声音改变了。
仿佛九天而来的腔调。
他在用女声唱女人的悲伤和思念。
这是真正打动人心的歌喉,它不受歌唱技术的控制与管制,是歌者内心世界最真挚的传递,是心与心的沟通,无论是技术还是情感爆发,都屹立于顶。
水满则溢,就是这回事。
经典的流行唱法,颠覆传统声乐观念,可他的声音又是古典浪漫的。
“哎,台上还有女的,是谁,藏哪儿了?!”
“???他自己?”
台下几乎全是这个情况。
这并不是羽弦稚生第一次用他的女声,可如此高调的歌喉却是前所未见,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那是完全的女声,没有丝毫假音的痕迹。
密集的低鼓,浓厚震裂的重低音,在会场轰动。
羽弦稚生又切换回了男音。
会场顶层房间里的男孩直到现在都没能坐下,他震惊到面容扭曲。
“他在跟自己对唱?”他说出了这句匪夷所思的话来,然后缓缓蹲在椅子上,但他的双腿由于震惊而微微发抖,于是一股脑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那真是羽弦君的声音么?”安山清姬惊喜地问道,“我还以为是换了伴唱。”
“不,那就是他。”安山治扶额,“的确是他。”
因为他又切换回来了。
男女对唱,在同一具身体里,切换自然,无痕无迹。
少年音清澈唯美,仿佛呼喊。
空灵的女声梦幻动人,又磅礴大气。
这首悲伤的歌得到了回应,孤独也得到了回应。
它不再是电子精灵的讨伐,而是王子和公主的齐声高歌。
他们唱着悲伤,却并不悲伤。
如果雪子会唱歌,也是这种声音吧,但其实她唱歌挺难听的,以前羽弦稚生在房间里偷偷听她唱过,哈哈。
但没关系,有我啊。
“where are you now?”
此刻你在哪里
“u。”
清晰的光亮里
“but faded lights”
渐暗的光影里
“you set my heart on fire。”
你点燃了我的心火。
“いっしょに(一起来)”羽弦稚生在伴奏间隙对着观众们说。
随后他按下电子琴上的自动录播键,将声音拉到最高。
蔚蓝色的灯光洒满全场,人们惊喜地对视着,然后随之歌唱起来,歌词即将结束,有人唱的好听,有人唱的难听,但这都已经不重要。
人们已经沉浸于此,回应声如浪潮:
“where are you now?”
此刻你在哪里
“where are you now?”
此刻你在哪里
......
“Atlantis”
亚特兰蒂斯
“uhe sea”
沉入海底
......
一切看似荒谬却又千真万确。
人们与海洋一起舞蹈,音乐和海洋,都是疯狂的舞者,完美而亲密。
少年寻找的迷茫感,在曲调中开怀解脱。
故事里的孩子没有找到家。
但是他找到了。
此后,他不会不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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