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椑
施然说:“在现代我带你出去逛街,在这里你带我出去。”
柳山青心里的不悦略微散去,矜持一笑。随即,柳山青似是想起什么,面露疑惑的问:
“刚才……你之前是和左丞相、安越夫人说了什么吗?刚才在厅堂,左丞相和安越夫人看朕的眼神,似乎和之前不一样。”
“我把你拒绝我说让第一个男孩跟你姓的事,告诉他们了,他们都觉得你这个未来儿媳妇非常的好,恨不得我立即把你娶回家。”
柳山青内心大喜:“当真?”
施然从人面吊坠里拿出一粒奶糖,递给柳山青,说:“当然,没看到他们刚才已经在尝试以公婆的身份对待你了。”
柳山青刚才没这样觉得,现在听施然一说,好像还真是。柳山青内心更加欣喜,微微侧头,努力遮掩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过了没多久,玉儿的声音忽然从车厢外传来:“陛下,秦王,到了。”
龙辇缓缓停下,车门随之打开,施然刚走出去,入目之景让施然顿时愣住。
店铺、住宅的装潢如何暂且不说,这些店铺、住宅的门头都挂着白布。
路上来往的行人也都穿着缟素。
他们看到柳山青的豪华马车,眼睛里闪过惊恐,随即连忙低头,本能的靠边小心翼翼的经过,然后快速的逃离。
有胆小的就低头躲在一旁,想要等这辆豪华马车过去。
原本还有些热闹的街道,也因为柳山青龙辇的出现,变得安静。
只有同样披着简单白布算是丧服,露着屁股蛋,在街边玩耍的小孩,纯真好奇的打量着柳山青的龙辇,看着施然、柳山青身上穿的华美衣服,十分的羡慕。
施然扭头看向柳山青,问:“这是怎么回事?”
柳山青也是疑惑,略微思索道:“如果朕没有猜错,应该是因为你。”
“我?”施然反应很快,意识到柳山青指的是他先前战死的事,问:“你下的令?”
“朕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
当日收到施然战死的消息,柳山青接是难过的受不了直接晕了过去,之后更是不吃不喝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但柳山青从未想过让全天下的人都给施然披麻戴孝。
柳山青唤来玉儿,让其找个人问一问。
露着屁股蛋的小孩忽然向龙辇跑来,一名神情冷酷的女侍卫眼疾手快的将小孩抓住。小孩浑然不慌不惧,指着施然喊道:“武安君,你是武安君吗?”
小孩的大喊引得旁人侧目,有的看了眼便收回目光,有的紧盯着施然,表情僵硬,嘴巴慢慢地张大。
施然没去看旁人的反应,跳下马车,让女侍卫放了小孩。
小孩好不认生的冲到施然面前,仰头看着施然,似是在辨认。
施然笑问:“你认识我?”
“是武安君,你是武安君,我家里有你的画像。”
小孩蹦跳的指着施然,又说:“不过你不是死了吗?爹娘还有大家都说你死了,你怎么又活了?”
同时,玉儿返回到柳山青身边,刚要将问来的情况禀报给柳山青,一声沙哑的嚎叫突然响起,声音之中夹杂的抑制不住的激动、兴奋。
“武安君没死,武安君活了!”
这一声嚎叫,让安静的街道重新活络、热闹起来。一个个畏惧龙辇不敢抬头直视、下意识远离的民众纷纷抬头,投来或疑惑、或惊讶,或兴奋的目光。
“真的假的?武安君不是死了吗?”
“是武安君,我家里有武安君的画像,他身边是的皇帝,我家里也有皇帝的画像。”
“我刚说什么来着,就说了武安君不可能会死。”
“我的天,竟然是真的!我那在府衙里当差的侄子昨天回来说,武安君没死,还暴打了匈奴使者,我当时还以为他喝多了乱语,没想到是真的。”
……
穿着缟素的百姓在嘈杂的议论中,下意识的靠近施然、柳山青。
四名女侍卫如临大敌,一个个手握剑柄,严声呵斥众人不得再上前。
随即,女侍卫们更是噌噌的拔出剑,明亮的剑身倒映出一张张激动、流着眼泪的脸。
玉儿也是满脸警惕的站在柳山青身旁,右手抓住腰带的一截,像是要取下来做武器。
柳山青一脸淡定的扫视着在女侍卫呵斥声中逐渐停下的民众,又看了看正蹲在小孩面前,给小孩剥糖的施然。
施然从小孩这里得知,确如柳山青所说,这些人是因为他才身着缟素。他们没有接到任何命令,都是自发的。
就像小孩家,他家因为穷,没钱买白布,隔壁的邻居就主动分白布给他们,让他们做成丧服。小孩的父母还几次哭晕,哀叹施然怎么就死了。
“武安君!”
已经停下的人群里传来一声男子的大喊。
施然站起来,看着周围一个个穿着缟素,激动的热泪盈眶的众人,心里百感交集。
施然这时才知道他在大随百姓心中,竟然有这样的地位。
施然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人群之中又响起了一声大喊。
“为武安君贺!”
紧接着,民众们纷纷喊了起来:
“为武安君贺!”
“武安君万年!”
“武安君万年!”
喊声嘹亮,明艳的天空似乎都为之震动。
越来越多身穿缟素的民众,如百河入海的汇集而来。
作为皇帝,看到大臣在民间拥有如此威望,按理心中都会不满、忌惮,想要将其除之而后快,可柳山青在施然面前,就没拿自己当过皇帝。
柳山青浅笑的看着为施然高呼的民众,神色感概。
谁能想到昔日栎阳城里人厌狗嫌的第一纨绔,能让这些民众自发的身披缟素,让他们主动喊出当年几乎人人厌恶的口号。
玉儿轻声说:“陛下,人越来越多,先离开吧,这样下去,恐会出意外。”
施然这时却是站到马车上,举起右臂,高声喊道:
“大随百姓万年!”
柳山青听到这样的呼喊,抬头看着举着右臂,神色认真的施然,心里更加感慨万千。
施然就算没了大随的记忆,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狗东西。
这话,只有施然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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