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因为晋国中军佐韩起的别有用心,才发起的这一场平丘之会。一时间竟也成了李然与季氏的角逐场。
双方都赌在了这一局上,胜败未可知,但对于李然和季孙宿而言,这一局无论胜负,都将对鲁国的未来影响极为深远。
为今之计,只有一搏,再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季孙宿掀开自己最后的底牌,将子服椒推上历史舞台。
子服椒,子服氏,名椒,季氏一党。后世人称子服惠伯是也。
此人虽不及季孙宿狠辣老道,但却也是博闻广见之人,善于游说,也绝非泛泛之徒。
这一夜的等待,对于季孙宿而言,绝对是一场煎熬。
郠邑正在被围攻,自己身在晋国又无法插手,只能期待季孙意如的消息以及子服椒的游说结果,原本叱咤风云的他,此时面对如此局面,竟一时也无能为力,简直难受至极。
好在子服椒并没有让他失望。
就在平丘之会开始前五日,子服椒回来了。
他看着季孙宿,微微点头,示意事已办妥。
见状,季孙宿这才将悬着心落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
“只要韩起站在我们这边,那一切都无虞了。”
韩起在之前一场鲁国内斗中,所起到的作用实在太大,令季孙宿到现在还依旧是心有余悸。
现在韩起起码感觉上已经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了,无论李然与羊舌肸打的什么算盘,只怕此次在平丘之会上都将难以实现。
还有五日。
“叔孙豹,李然,等着吧......待这一次回去,老夫定要你们万劫不复!”
季孙宿的眸子里尽是凛冽目光。
“郠邑那边状况如何了?”
季孙宿转身看向季孙亥。
他们虽然争取到了韩起,可莒,邾两国的战事也丝毫不能松懈。一旦郠邑陷落,对整个季氏而言都将是极为沉重的打击。
此时,他还是有些担心,因为这一次莒,邾两国的进攻势头及战法与往常也极为不同,据说此番战术极有章法,完全不似此前那种典型的蛮夷打法。
“父亲放心,意如已亲去郠邑,有他坐镇,莒,邾两国短时间内绝无攻破郠邑的可能。”
季孙亥对于自己这个侄儿似乎非常信任,脸上也满是坚定的表情,似在告诉季孙宿,季孙意如的本事压根不需要怀疑。
听到此言,季孙宿也是微微点头,欣慰道:
“嗯,意如久经战事,也颇知兵法,料他也断然不会让老夫失望的。”
“父亲所言极是。”
季孙亥再度躬身,眉眼间闪过一抹厉色。
.......
万事俱备,如今所有参与此次平丘之会的各路诸侯,卿大夫们都怀揣着各自的目的,启程前往平丘了。
首先就是莒,邾两国,他们迫切想从季氏手中夺回原本属于他们的领地,因此,自然是马不停蹄的赶来,不敢有丝毫怠慢。
至于宋,卫,曹,滕等小国,原本就是跟在晋国屁股后面转的,老大发话要开会,他们焉敢有不来之理?自是也跑得勤。
故而这些个小国,早早就抵达了平丘,已经在那里是等候多时了。
至于齐国,那就是挺有意思的。
齐侯作为大国,原本是不愿意参加此次会盟的。这很容易理解,毕竟齐晋两国一直在暗处较劲。如果参加了晋国主持的盟会便是等同于承认晋国的霸主地位。
那齐国这面子要往哪搁?
因此,齐侯派人答复道:
“盟会乃是当国家处于众叛亲离之时才需要寻求结盟,而现在大家都相处得很融洽,还需要结什么盟呢?”
虽是说得很谦虚,也很和谐。但真实的意思确是再明确不过:那就是你晋国想要会盟,不外乎就是为了彰显你晋国的霸主地位,老子就偏不去,就偏不承认,你晋国又能怎么滴?!
于是,羊舌肸在得到晋侯的指示后,便是亲自出使了一趟齐国。
按理,面对这样强势的国君,若是换作其他使节,估计也是拿捏不下来的。
可羊舌肸毕竟是羊舌肸,哪里能让你齐侯这般嚣张?
于是,他就给齐侯生动而又细致的上了一课:
(以下内容为直译,难免有些拗口)
“话说,如果有了实力后因懈怠而忘记了职责,那么就不能正常开展工作了。而如果知道了职责却失掉恭敬,那么虽然能正常工作,但也会因怨气太重而失去上下的秩序。如果有了礼仪恭敬却缺乏威信,那么虽有了明面上的尊卑秩序但也不能顺利把事情推进下去。如果有了威信却又无法昭示众人,那么虽可以强制推行却也没办法做到令人明白信服。一旦不能令人明白信服而失去了做事之人的拥护,那么各种事情就都不会有结果,这些可都是国家会倾覆原由。”
“再说了,周礼的典章就有规定,各诸侯每年要派使节来宗主国一次,三年君侯就该来朝见一次,六年则集会一次,十二年盟会一次。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使各诸侯明白自己的职责,需按照等级修明礼仪,然后向其他诸侯昭示威严,向神明昭告信义,自古便是如此的。”
“而今我晋国已经依照礼仪主持盟会,所有事都准备好了,就等君侯前来与会,君侯却非要说‘结盟有什么用’这种鬼话。还是请君侯再仔仔细细的思考一番,想清楚了再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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