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恬缓缓放下茶碗,抬起头说道:“哦?你可知我大宁律法规定,翻案者先杖责二十,翻案不成还要充军。”
朱庭隆先是一愣,没料到还有这么一条恶毒的规定啊。
但是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对不起了我的屁股~~~
“草民不知。然救父心切,即便是二十杖,也甘愿承受。”朱庭隆头一低,一副来吧我就是来挨打的姿态。
“好,好,好。念你是一个孝子,又有些才华,这二十杖先欠着,如果你能追回失窃的军械,我给你免掉这刑罚。”王恬捋须笑道。
其实,王恬心里清楚的很,国朝初年是有这么个要求,但随着纲纪废弛,早就没人遵守了。
“那草民是否现在就可将案情陈述?”朱庭隆激动地要跳起来了。
王恬伸手打住,说道:“不,既然是公事,那就到大堂去说,做好卷宗记录,留好签押证词。明日升堂。”
王恬又说:“清岳,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就不要一口一个草民了。”
“那草民……哦,晚辈听大人的。”朱庭隆赶忙应下。
不过他马上似乎想到了什么,朱庭隆赶忙说道:“大人,如若明日升堂,务必先要如此如此……”
……
腊月初六,越州刺史衙门大堂。
王恬已经换上刺史的四品冠服,端坐在了大案之后,全无昨日的亲和,换成一副威严的姿态。
在王恬的左手边的案后坐了一个身穿黑袍的人。
朱庭隆端详了一下此人,见他脸色苍白,冷峻异常,倒是腰间那枚黑色的铁蝉十分精致惹眼。
此外昨天那个大理寺丞廖永兴也在场,应该是辅助审理。
王恬一拍界方,说道:“升堂!”
刺史衙门与刑名相关各级属官分列两侧,负责记录卷宗人员铺开纸张,将笔蘸足了墨。
“堂下何人?”王恬沉声问道。
朱庭隆一拱手:“草民朱庭隆,乃昌兴县,哦,是前昌兴县丞朱东志之子。”
“所为何事?”
朱庭隆顿了顿说道:“草民今日是为了军械失窃案而来。”
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心里小紧张了一下,他继而说道:“顺便解一下天雷致人死亡的不祥。”
堂上顿时开始了讨论。
“肃静!”刺史长随高喝一声。
“这是两件事!”廖永兴沉声对朱庭隆严肃道。
朱庭隆说道:“大人,如要破案,这就是同一件事。”
那廖大人却说:“哦?你可不要信口雌黄,不要忘了翻不了案的后果。”
而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认为,已经经过官府调查的案件翻案成功几乎是不可能的,大多数人也就对朱庭隆的下场已悄悄下了定论。
王恬捋须说:“且说来听听。”
朱庭隆马上抛出一个问题:“诸位大人,我朝军械押运用何方式?有何要求?”
一名官员说道:“长途押运一律水运,为防人耳目,多夜间行船,且只提前一日告知下一地点。”
朱庭隆继续说:“那么丢失的军械进入昌兴县后,到海定县约一夜行程。正是经过了一整夜海定县没见到押运船队到来方知丢失。”
另一名官员叫道:“这些我们都知道了!”
“昌兴县在娥江有两个码头,一个是刚入县境的沥海镇码头,一个是即将进海定县的码头。”朱庭隆开始在大堂上踱步。
“而官船倾覆之地就在沥海镇下游五里处。是船底被凿穿而沉。”朱庭隆进一步说道。
“你到底有没有新线索?”在场官员有些不耐烦了。
“让他说。”堂上那个黑袍人突然开口说道。
朱庭隆对黑袍人点了点头说:“我检查过船底的破洞,长宽各三尺。如果有合适的工具两个人需要一个时辰。”
有人叫道:“那又说明了什么?”
“他是说需要水性极好的人来做这件事。”黑袍人又一次开口说道。
“大人果然厉害,一下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那么这批水性好的人最有可能来自于哪里?”朱庭隆掰着手指头说。
“五艘大船至少要十个人,加上有人接应,少说要十五个人。能出这么多水性好的人的地方要么是码头,要么是从外地招来。”一个官员一边计算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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