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四的早上,朱庭隆带着淼儿踏上了驶往越州州城的船,他们随身携带了十坛一粮液和三十瓶样品。
在他们快要到州城的时候,天空中簌簌的飘起了雪花。
这时朱庭隆发现河上飘着一艘乌篷船,船上坐着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老头,正在那里钓鱼,身边放着一个小碳炉。
只见钓鱼老头,从碳炉上拿起锡壶往边上的瓷碗里倒出了一碗酒,端起碗闻了闻之后一饮而尽,再用锡壶倒的时候只零星倒出来几滴。
老头看起来很失望,把锡壶往一边一扔。
“老伯,酒喝完了?”朱庭隆让船家把船停靠在乌篷船旁边。
老头头也不回,说道:“出门的时候酒带少了。”
“看得出老伯也是个嗜酒之人。”朱庭隆其实只是想看有没有机会借老酒鬼之手推销一把。
“人生之快事,唯建功立业与美酒尔。”老头依旧高冷的不回头。
朱庭隆听罢道:“原来是位先生,失敬失敬。”从大齐开始,人们就习惯将读书人敬称为先生。
老头冷笑一声:“什么先生不先生的,不过一嗜酒老叟。”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朱庭隆抬头看看天上飘落的雪花有感而发。
老头把头偏了偏,道:“好诗,不过闻之似乎还缺前两句?”
“前两句不应景,这次就不说了。”朱庭隆尴尬道。毕竟此处一片平原,而且两岸行人还是挺多的……
老头点了点头,终于把鱼竿放下,转过身来。朱庭隆这才看清,这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胡须都发白了,但是眉眼看去却是一脸正气。
“你能收放自如,很难得。”老头站起身,拱手说:“豫章卢晟伦。”
朱庭隆也赶忙拱手道:“城阳朱庭隆。”
“你是青州人士?”卢老头惊奇的问。
“祖籍青州城阳郡,泰安六年随家父躲避战乱来到越州虞城郡。”朱庭隆自报家门。
卢老头点头道:“闻你刚才所作,着实意境深远,文采卓绝。是拜在那处学宫?”
大宁的的学宫类似于前世的重点大学,而普通学子既没有足够的学资也没有够硬的家世进学宫读书。
“卢先生,着实惭愧,晚辈只读过几年私塾。”
卢老头捻须道:“无妨,有真才实学即可。”
朱庭隆一拍脑门,这会光忙着聊人生理想了,忘记推销一粮液了。他转身准备去船舱拿一粮液样品,却有人递了两瓶过来。
“朱大哥,给。”淼儿把两瓶样品放到了朱庭隆手中。
朱庭隆点了点头,淼儿真是懂我啊。他捏着两瓶酒纵身跳到卢老头的船上,打开瓷瓶咚咚咚的倒进了锡壶,然后放到碳炉上温了起来。
卢老头表情已不似之前那般冷漠了,他盯着这个年轻人的举动,当他打开瓷瓶的时候,一股浓洌的酒香直冲他脑门。
卢老头激动的指着那酒道:“这是什么酒?怎酒香如此之重?”
朱庭隆笑着指了指船上的淼儿说:“是我这妹子家酒坊新酿的酒,名叫一粮液。别光闻着,尝一尝。”
说罢,他提起锡壶晃了晃,让壶中的酒充分混合。然后给卢老头碗里倒了一些。
卢老头端起碗,先用鼻子嗅了嗅,道:“醇香悠长。”
然后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插入酒液,又提起手指,看着酒液从指尖凝聚滴落,道:“纯净之至。”
最后将碗送到嘴边,小口抿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停了停,才道:“入口绵柔,回味悠长,浓厚甘冽。以前喝的酒简直就是兑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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