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何桂清刚从南边得到消息,曾国藩前些时候老母去世,从京城丁忧回乡奔丧。不料路过长沙途中,不知怎么地行踪走露,被一群长毛得知了身份给抓了起来。由于长毛屡次急攻长沙不下,兵员伤亡惨重,南王冯云山恼羞成怒,听说属下抓住了一个清廷大员,准备把曾国藩押到长沙城下,在两阵前把他砍头示众,以慰死去的将士。
消息是刚传到淞沪的,由于何桂清知道徐乙与曾国藩之间的交情,所以一得知后连叫声不好,立即就匆忙跑了过来。
算算从长沙到淞沪的距离,估计现在曾国藩的人头早就被长毛给挂在了长沙城下。想到这里,徐乙痛心疾首,留下了眼泪。
“伯函兄!伯函兄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徐乙回想当年与曾国藩从相识到相知,往事尚历历在目,可如今却人鬼殊途,相隔两界,顿时捶胸顿足,悲痛不己,一行热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看着徐乙痛心疾首的样子,何桂清陪在一旁也暗暗流泪,就连不知道曾国藩是何人的詹天佑也是一脸黯然,幽幽长叹。
“太平军!长毛!我……我与你们势不两立!”徐乙大哭了一会,指天发誓,咬牙切齿地大骂。接着按捺下心中的悲痛,用衣袖抹干了眼泪,站起后神色冷竣地让何桂清马上帮他安排去天津的船,此事突然,他再也没心思逗留在淞沪了,他要立即北上,入京面圣,并找人为好友报此血仇。
当夜徐乙在院中设下灵堂,红着眼祭过好友亡灵后,第二日就带着詹天佑登船,扬帆北上天津。
几日之后,船就到天津,徐乙根本就没心思去理会来接自己的那些官员,马不停蹄地就往京城里赶,当夜里就回到了京城。
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坐落在羊角灯胡同的徐乙家中已是静悄悄的一片,只有后院南厢房的窗内还露出一缕微微灯光。
古月盘坐在炕上,就着炕几上的油灯正做着女红。在徐乙离开的这几年里,家里的一切都是她和莲姐一起在打点着,去年古善元已经把古氏珠宝首饰全部交给古月全权负责了,家务事、生意上的事让古月生活变得十分充实。
可古月对徐乙的思念之情却是与日俱增,徐乙除了每隔一段日子捎回来的家信外,就再无其它音讯,让独守空房的她更感到寂寞。
手上缝的是一件袍子,在古月灵巧的双手下,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每当她想念徐乙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来做这些女红转移自己对夫君的思绪,而徐乙离开了多少日子,她就做了多少时间的女红,不光是袍子,还有鞋、马甲、亵衣等等,她盼望着有一天心爱的人能回到家中,再一次穿上自己亲手缝织的东西,想到这些,古月秀丽的脸上就会露出温情的笑容。
补完了最后一针,古月捻着线小心地把线头打了个结,然后再把它放在唇边,轻轻地用贝齿咬断余线。接着用双手提起做完的袍子,就着灯光痴痴地望着,好一会儿,又慢慢地把袍袖搭在自己肩上,仿如徐乙穿着它抱着自己一般。
“徐哥……去了这么久……你怎么还不回来呢?”灯光下的古月轻声昵喃道,一抹红霞悄悄的爬上珠润玉颜,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哪里,望着眼前的袍子,一双明亮的眼中透出绵绵的情意,另一手不由自住的支着身子,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阵沉闷的敲门声响起,在这平静的夜里是显得如此明显,顿时把古月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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