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自从穿越至此,还从未见天启这么严肃过。今天见他这副模样,心头不禁狂跳起来,不用猜也知道必将有大事发生。
而在高高的须弥座之下,一左一右分立二人。左边的,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督公魏忠贤,此时正一脸奸笑地看着朱由检。
右边一人却不认识,是个年逾六旬、身材高大的老者。他虽已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见朱由检进来,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难道自己真的东窗事发了?朱由检面如死灰,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颤声道:“臣朱由检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宣旨!”见朱由检进殿,天启威严地命令道。
此时王体乾已经回到须弥座前,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圣旨,小心翼翼地展开,扯着公鸭嗓,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我大明自太祖始,秉承天意,驱除暴元,复中华衣冠。赖二祖列宗神威,四海宾服,万国来朝,迄今凡二百余年矣。
“不意有辽东建州贼酋奴尔哈赤者,生性狡诈,屡逞凶顽。万历年间,酋势穷蹇,孤身来朝,乞见天颜。皇祖考悯其穷苦困顿,乃封其为龙虎将军,赐书三十道,马三十匹。
“此贼不思君恩,反伪言七大恨,自冒称覆育列国英明汗,纵兵为叛,屠戮辽东军民。开原、铁岭、沈阳、辽阳,皆陷于奴手。
“前辽东经略熊廷弼,辜负圣恩,出镇辽东经年,固步自封,寸功未立,寸土未复。广宁一败,贼兵未至而先走,致军心大乱,河西诸镇皆失,此诚十年最大之败绩。
“今建虏得寸进尺,已有犯山海关之意。若再不重挫贼势,朕上无以对天,下无以对二祖列宗。乃诏集天下兵马勤王,合力扼守山海关,无使建虏再觊觎华夏。
“东阁大学士孙承宗,朕师也。其晓畅虏情,通知边事,且深孚众望,海内共知。即加兵部尚书衔,授天子节钺,赐尚方剑,总督天下勤王兵马,至山海关拒敌。无论边军客军,大小文武将官,俱受节制,可先斩后奏。
“太监管宁,思虑细密,自入宫以来忠心事主,屡有贤名。即赐五色旗牌,为勤王兵总监军,掌军中功罪赏罚。
“朕本意御驾亲征,奈京师重地,国之根本所在,未可轻出。朕弟信王朱由检,英武威仪,志虑精纯,朕深爱之。即赐车仗一副,玉符一枚,代朕亲临山海关,鼓舞三军将士。
“呜呼!尔等受朕重托,务须用命。三军用命,凯旋可期;封侯拜将,君王不吝。若有如熊廷弼之临阵脱逃、怠慢军心者,朕虽欲恕尔,乃获罪于天,不可恕也!
“受命诸人,明日即率大军出城。钦此!”
建极殿内的百多名大臣一齐山呼万岁,才将朱由检从极度的震惊中唤醒过来。
真不知道天启是怎么想的,居然让自己代替他上阵打仗!别说打仗了,这货在前世连只鸡都没杀过!虽然前日在逍遥伯府用手枪击毙了数名刺客,可到了千军万马的战场之中,那只小小的手枪,又能有什么用处!
但圣旨已下,断无更改之理。朱由检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领旨谢恩。
须臾朝散,众臣退出建极殿。天启却将朱由检叫到近前,亲热地道:“五弟,多日不见,朕实在想你。这次让你替朕去山海关,其实朕也很舍不得。但五弟且放宽心,有孙老师在,山海关肯定万无一失,你只需高坐关中就成了。”
朱由检这才知道,孙承宗原来是天启的老师,怪不得那么大派头,忙对他深施一礼道:“全赖孙阁老维持。”
孙承宗却只对朱由检微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朱由检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孙承宗,在君前又不好深问,只得讪讪地退在一边。
魏忠贤却谄笑道:“万岁大发神威,又有信王坐镇,孙阁老督师,建虏必在山海关外铩羽而归。万岁,信王既替您出征,是否要依祖制,在奉先殿中持戒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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