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的骂声一出,战场上的双方士卒皆是一愣。足足过了十几秒钟,不知是哪个守城的明军再也忍不住,突然放声狂笑起来。
笑声是有感染力的。有了一个带头的,明军士兵也就不再顾忌,一个接一个地哈哈大笑,最后终于演变成为上千人的集体哄笑。有人捧腹大笑,前仰后合;有人靠在垛口上咧着嘴,笑得快要喘不上气来;更有人离上城的台阶太近,只顾笑得东倒西歪,结果一不留神从台阶上骨碌了下去,摔了个鼻青脸肿。
而那些离着朱由检较近的士卒,包括临时守将石彪在内,均觉得当着王爷的面大笑出声颇为不雅,极力想抑制住不笑。
但刚才那句骂也实在太匪夷所思、太解气、太形象、太具喜剧效果了,他们无论如何也忍不住,只得使劲用手捂着嘴巴,尽量不发出声。饶是如此,众人仍然笑得肩头乱颤,抖成一团,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而对面的蒙古骑兵,十有**也听得懂汉话。本方主将受了辱骂,他们本应愤怒才是。但这句骂也实在太巧妙了,只借用了者勒蔑的尊号“大塔布囊”其中的“囊”字,却把前面的字换掉。
虽然只改动了一两个字,含义却是天壤之别。那“塔布囊”乃是蒙古各部皆引以为傲的称号,可此时用“阴囊”一词来作对比,也仿佛显得一样不堪起来。
而用“yin唇”来替换“嘴唇”,更是极其恶毒、极其下流,同时也极其搞笑!
这些蒙古人平时虽也性格粗鲁,张口骂人更是家常便饭,但因文化程度有限,骂人的言辞也仅限于“乌龟王八蛋”之类的常规武器。此时忽听到如此新颖的骂法,都有顿开茅塞、豁然开朗之感,竟也忍不住开始大笑起来!
从这一天开始,这位朵颜部的蒙古首领在大草原上的称号,便不再是“大塔布囊”。任何人只要一提起他,都会面带讥讽地笑道:“他不就是那个大阴囊么?”
唯一没有笑的,自然是本次骂战的主角之一,那被称作“大阴囊”的朵颜酋长者勒蔑了。他那张老脸此时早已气得变成了猪肝色,大声喝止本阵蒙古骑兵的骚动,对着城头厉声骂道:“是哪个无耻之徒,竟敢辱骂于我?”
那张口骂人者,当然又是朱由检。未穿越之前,他有个最大的爱好,便是混迹于各大语音聊天室,与天南海北的喷子们对骂一气。可以说,他干别的不行,若论骂街则绝对可跻身于大师行列,称得上是骂出了世界先进水平。
具体体现为:他不但精通各地的特有骂法,而且“文武双全”。若要“文骂”,他可以骂人不吐脏字,骂得对方都不知道是在骂他;若要来“武骂”,则可以一口气连骂半个钟点,直到对方接不上话,才算拉倒。
相对而言,这货自然是更喜欢“武骂”。他的座右铭是:打人没好手,骂人没好手;骂人必须辱及先人;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对骂,其乐比无穷还穷!
而他在“骂坛”最为崇拜的,就是曾经在神州风靡一时的“八零年代语音极限”聊天室里面的“东北小伙”了。这哥们曾经以朋友“小佛”为对象,将其狂喷三十多分钟,而且旁征博引,妙趣横生。朱由检将那段录音听了足有百十来遍,其中精彩之处几乎倒背如流,也终于得其真传,融会贯通,将自己的“骂功”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此时听者勒蔑叫骂,朱由检当即回敬道:“你这个不孝子,举着你亲爹我的画像瞎叫唤个毬!你爹我骂你算是轻的!当初没把你射墙上,真是个错误!”
者勒蔑愣了一愣,才明白城头这口出污言秽语之人,正是自己此行的终极目标:信王朱由检!
他当即大声怒骂道:“原来你就是信王朱由检!我此来正是要抓你!”
“抓你爹作甚,难道你娘又痒了?”朱由检仍是嬉皮笑脸地道。
“你怎么知道?”者勒蔑大惊失色道。其实他母亲已经八十高龄,因为大限将至,体内各个器官均已开始衰竭,出现了全身瘙痒的症状。这个时代的人不明其故,只当作皮肤方面的疑难杂症来治,当然是不得要领,越治越重。
但朱由检这句话的本意,可不是指皮肤瘙痒,而是另外一个不堪的部位。蒙古人心眼实听不懂,可明军却全都明白,见这位“大阴囊”居然承认,当即又发出了一阵更大的哄笑声!
者勒蔑虽莫名其妙,但从明军的反应,也猜得出来自己又着了朱由检的道,当即怒发冲冠地道:“少说废话!我此次率蒙古健儿南下,一则为了抓你,二则也是兴师问罪!”
“你问哪门子罪?”朱由检听他如此说,心中诧异,倒也不再一味胡骂,转而高声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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