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有血腥味。”
祝江江跌坐在地上,抬起一只手,轻轻将他推开。
裴祭低头看了自己身上一眼。
他身上并未血腥,而且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动手。
她说他身上有血腥味,怕是心里作用吧。
“娘子。”裴祭也坐在地上,距离她有两步远,接着继续开口道:“你可知方才我带人过去,最先发生的是什么吗?”
“他们不要命地提刀朝我们扑来,一个小将直接毙命,你觉得,那个时候,我要手下留情吗?”
他坚信祝江江是个懂道理、讲道理的人,所以他跟她说这些,只是不想任由她胡思乱想。
到最后,直接把他想成一个恶人。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让祝江江冷静了下来。
她开始有点庆幸,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拦着他们。
那样的话,就对不起那个毙命的将士,也会毁了裴祭在将士们面前的威望,也会显得她圣母。
裴祭身上有多少刀伤、箭伤,她见识过,也被吓到过。
她没有资格去插手他的事情。
她现在这样,只是因为亲眼所见,没有心理准备,所以才觉得难受罢了。
这件事,彻底让祝江江明白,自己嫁的是什么人、躺在自己身边的是什么人。
裴祭从一个无名小卒,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手上沾了多少鲜血,恐怕连他自己都数不清。
她能因此责怪他吗?
她不能。
若是没有他,她和裴小鱼怕是就会变成别人手上的鲜血了。
祝江江彻底冷静下来,眼前的河水已经随着夜幕的降临,变得黑漆漆一片,只闻得水里的污泥味。
她往裴祭身旁挪了挪,揽着他的胳膊,头枕在他肩上,不说话。
她说服了自己,反倒是裴祭,心里压力重了不少。
从刚才祝江江说他身上有血腥味开始,他就不停地扒拉地上的泥土,抓在手里,悄悄地蹭。
想要用泥土,搓去他手上的血腥。
此刻他的双手,早已覆上一层厚厚的泥。
祝江江也是揽着他胳膊的时候,才发现他其实一直在低头用泥“洗手”,这个害怕到小心翼翼的举动,瞬间令她红了眼眶。
她拽着他起来,把他带到河边。
将他的双手按到水里,一根根手指,亲自帮他洗。
裴祭任由她抓着他的手浸在冰凉的河水里洗,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
夜色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娘子,你不怕我了吗?”
祝江江手上的动作一顿,接着用力将他的一根手指往后掰,疼得他龇牙咧嘴,然后问他:“我凶不凶?”
她敢掰他手指,又敢用这种玩笑的语气跟他说话,裴祭知道,她应该是想明白了。
“嗯,很凶。”他笑着答道。
“那你怕我吗?”她又问。
只见裴祭摇头,匆匆将自己的手洗干净,起身,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脑袋沉沉地抵在她肩上,“娘子,你别怕我好不好,我不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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