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略一沉思道:“恪儿,上前回话。”慕容恪出列。
“你世镇辽东,若高句丽再犯可否御之?”
“父王在上,高句丽都城已毁,国势日衰,其势不举。若高句丽再犯儿臣定当拼死抵御,就是……”慕容恪欲言又止。
“恪儿不必顾忌,但且讲来。”燕王示意。
“燕王,我燕国连年用兵,如今辽东新平,还望修养生息为要,若再起兵戈,恐失士卒之心。”
燕王听罢,沉思一会儿道:“孤欲行仁孝之治,可如今天下纷乱,群雄并起,若烂施仁义恐于国无补,孤不做宋襄公。孤意已决,暂留其母为质,许其载父尸而回。”
“我王圣明。”韩寿执笏板拜道。
燕王忽一转神,“内史刘斌。”
“臣在。”刘斌回禀
“昔晋使徐孟奉召之时,你奉迎往来,谋划无差,今你弟刘翔请封得归。孤意命你为全权特使,以迎刘翔,晋使。”
“臣定当不辱使命。”
各中事务安排妥当,燕王也转变口气,像是长者、家长的口吻。
“众臣辛苦了一年,皆回去好生修养,我燕国如今外患已平,境内大定,忙了一年了,该休整了。”
众臣迟疑不决,只能道:“臣等,多谢我王。”
那燕王忽有所思,说道:“原在庠学之际,我与翰兄皆授业于平原刘赞。刘祭酒年轻之时,屡到洛阳、邺城游历,所见甚多,其言道:‘上元佳节日,城门次第开,花夜灯如昼,美人相映红。’列位大臣,今我燕国军威,暴于北境。文教、礼乐皆雄于列国。孤意,今我燕国上元之日,不宵禁,不闭市,与民同乐。”
众臣皆交头接耳,狐疑犹豫徘徊。
“汉家天子做得,我燕国如何做不得。”燕王戏谑道,“如今释门纷立,我燕国亦可燃灯表佛,与石赵晋室同。”
众臣肃然,齐呼:“臣等,拜谢我王。”
“韩寿近前来。”燕王说道。
“你世居辽东,谋划无差,孤任你为这次上元节总执事。”
韩寿颔首道:“微臣领命,定当竭尽心力,以保佳节无差。”
大朝结束,众皆回府。
慕容评晚些时候悄然乘车往世子府中商议,直入府门,却见慕容恪与世子正在府中商议,慕容儁嫡子慕容晔也在旁侍奉。
慕容评前来向慕容恪拱手道:“渡辽将军稀客。”
慕容恪起身拱手致意,“评叔那里话,皆为国事。”
世子坐立一旁,向其儿子慕容晔说道:“晔儿,向叔叔、叔公奉茶”。
只见慕容晔身形虽小,气度却甚为不凡,聪慧明敏,甚为恭敬。一边喝茶,慕容儁一边向慕容恪问道:“你看我这儿子,怎样,能入你法眼?”
“世子过谦了,晔儿聪慧,必有大成。”慕容恪忙接过茶具。
“恪弟,我素知你文韬武略,在诸子之中最为优异,我属意,此儿执师礼以奉之,你意下如何?”
慕容恪闻听此言慌忙跪下道:“世子万万不可,我何德何能,敢能居师位万万不可。”
“唉,恪弟过谦了,我遍观众臣诸公,你之才学皆冠绝群僚。”
“既如此,世子,今我保举有一人定能胜任授业重任。”慕容恪说罢起身坐于一旁,抚摸着慕容晔。
“恪弟,所言之人定为不差,我必用之,不妨说来。”
“范阳李绩,李伯阳。此人少以风节知名,清辩有辞理。弱冠即为郡功曹,忠义闻名海内,原为石赵官吏,因父亲李产已奔我国,数次言及此人,我若得之必奉于世子。”
“既如此,皆按汝之言办,晔儿,快向恪叔叔行礼,帮你找了一个好老。师。
“谢谢恪叔叔,侄儿定勉力向学,不负所托。”慕容晔年岁虽小,却恭敬有礼,丝毫不像同岁小儿。慕容恪见此也甚为欣慰。
“晔儿勤奋,吾心甚慰。”说着摸了晔儿的头。
世子转身,问及慕容评“燕王却有称帝之意,无奈众议不绝。”
慕容评道:“世子所言不错,今退朝之后燕王召我入宫,让我不要以此为意,称帝不在一时,且叫后人去做吧。孤亦可为曹孟德之故事。叔恭喜世子,燕国称帝,世子可为开国之祖。”
慕容恪听罢却是吃惊,道:“父王,原是早有此意?”
慕容评哈哈一笑:“恪儿毋忧,其实燕王有此意,今次早朝,试探群臣罢了”。
恪儿心忧不已,眉头紧促,双手紧握,久未平息,却被世子看在眼里,“恪弟,我燕国必大出于天下,这汉族众臣,终有一天会明白。我燕国不单要廓境辽东,还要入主中原,与晋室同列。此乃天命。”
世子情绪激昂,对这昊天处扬身拱手:“若是天命在燕,我燕国定当承天景命。”
“世子,燕国各族臣工,俱尽心为燕,然不少人心犹向晋,既如此我看,称帝之事稍缓。”
“哈哈,恪弟毋忧,时候未到,妄自称帝,岂不是自取其辱,自中道理,王兄必懂。”慕容儁挥手,命府中侍从前来“来人,先奉府中美酒给二位将军满上。”
“世子,臣弟还有些许军务,恐不胜酒力先行告退。”言罢起身欲走。
慕容评正欲发作,世子忙拉住他,向其摇头。世子起身道:“既如此,我也不强留。”
遂送慕容恪到府外,依依作别。
转身入府,却见慕容评喝着闷酒,见世子回来,说道:“慕容恪好没眼色,世子谦卑至此,竟自顾自了走了,若出去妄言,如何是好。”
“唉,评叔,忠贞之士,为国尽忠,休得多言。”世子缓缓举起酒杯,轻珉一口道,“其母高妃也为汉人,其心犹豫,不足为奇。然我却可知,恪之心忠诚为国,评叔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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