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将军,难道不想给陛下分忧吗,还是……”张豺走近了说道,“另有所图?”
此时司空李农慌忙跪道:“石闵定不负陛下所托。”
石闵只一躬身,也道:“孙儿遵命。”
此时御座之上传出一声粗气的喘息声,些许努力的说道:“朕如今有些乏了,汝等退下。”
三人起身回礼道:“是。”意欲躬身退出殿外。
石虎兀自一声说道:“张豺留下。”
李农和石闵只互相看了一眼,其意不解,但上命难为,只出去了。
出了殿外,石闵与李农再廊下,并肩而行。石闵向李农问道:“李司空,如今陛下好生奇怪,却是如此亲近张豺?”
“汝久在军营,于朝政并无留意,难怪。”李农凑上前去,向石闵耳语。
石闵大惊:“皇爷爷子孙三十余人,怎么选的是他?”
“我也是前几日从太尉张举处得知,陛下立石世之心已定,如今陛下沉疴缠身,旁人已是劝不得。”
石闵站住脚步,只一把拉住李农,说道:“陛下诸子之中,石斌、石衹哪一个不比石世强,母强子弱,此危道也。我赵国休矣。”
李农赶紧示意其小声言语。“陛下素患诸子成年之后,皆有谋害之心。张豺就是认准了陛下的忧惧之心,如今谁也劝不得。”
“走、快走。”远处传来了杨环的呵斥的声音,“杜庶人不要叫我为难了。”
李农和石闵闻声而去,却见杨环在拖拽杜庶人拖出宫外,性状甚是不恭。
石闵见到大怒:“大胆奴婢,杜后虽然被废,然毕竟是石虎故人,岂容汝等作贱。”
杨环见状忙伏在地上叩头谢罪。石闵见状,小心搀扶杜庶人起来。杜庶人不甚感激,瞬间止不住的泪水往下流。
石闵满怀歉意的说道:“杜后,石闵无奈,皇爷爷的意思,吾只能领旨奉行。”
杜庶人闻听此言,只是不住的哭泣,从袖中拿出手帕轻轻拭去泪水。只一瞬间,那一方素绢绣帕,其上绣的石上腊梅,却是分外眼熟。
石闵忙问道:“此何人物?”
杜庶人轻声说道:“是我的孙女,石熙所绣。”
石闵只沉默片刻,眼睛暼向李农,李农会意,忙向杨环说道:“杨内侍,如今杜庶人移交给石闵处理,吾等各自打道回府如何?”
“这?”杨环还是不放心。
“杨内侍,若有任何问题,吾自一力承担。”石闵起身回道。
杨环只看了杜庶人和石闵许久,架不住李农从旁撺掇,言道:“既如此,老奴告退。”
望着李农和杨环远去的身影,石闵向杜庶人小声说道:“杜后,小侄才具堪微,救不得石宣诸子,只能……”
杜后脸色稍一振,忙紧握着他手道:“若有一女留存,也是好的,为母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石闵只握住她的说道:“既如此,小侄愿意勉力一试。”
说完,在其旁边耳语了几句,便退出宫外。
此时殿内,只有张豺在侍奉石虎。
石虎昏沉沉的身体突然坐直,开口道:“朕要以三斛的草木灰清洗我的肚肠,奈何朕专门生恶子,年纪超过二十岁就要杀老子,石邃是这样子,石宣也是这样子。”
戎昭将军张豺听此言,表面疑虑实则内心大喜,只装作沉思,缓缓说道:“陛下先前所立诸子母亲皆为倡贱,非陛下之过。今若立太子当择母贵者立之。”
说话间张豺轻轻瞥见石虎,只见其意有所思,便壮着胆子进言道:“天王,今留微臣在此,想必已有主意。先前微臣所克刘赵,所获刘曜之女刘氏,其所生子石世,性恭孝敦厚,乃是太子不二人选。况且……”
张豺近身,更进一步说道,“石世年方十岁,比至二十,陛下当也……”
石虎此时突然抬头,眼神露出一丝疑惧之色,张豺见此心知不好,慌忙叩首道:“臣有罪,恳请陛下治罪。”
却见石虎收拢神情,略一沉思,说道:“卿意,朕已知晓,既如此朕就立小子石世,如今年方十岁,等到二十岁,朕也老了。”石虎长叹一声,“只是朕之身体,不知能否看到世儿长大。”
张豺大喜,“陛下,臣定当扶保石世,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石虎也笑言道:“国之储君,万千重担,朕担心你一人担不起。”张豺心下一惊,刚要辩解,却闻石虎接着说道,“总要有宗室、文臣、武将鼎足而立,方能得安,你心向世儿,朕深知。”
张豺心中大定,方长长舒一口气。
这时一个,小内侍小步跑来,向石虎和张豺禀道:“陛下,将作令来报,今日华林苑完工,恭喜陛下迁都邺城以来,邺宫已经全部建成,气势恢宏磅礴远超魏晋。”
石虎也喜道:“朕无恨矣。”
张豺也在一旁恭贺道:“臣祝贺陛下,新宫落成,我大赵国脉绵长。”
“嗯,咳咳。”石虎身体依然不适,只强撑着说道,“当扫除石宣流毒之后,朕欲登基以成帝业,以彰我大赵之威。”
张豺退后,恭敬的说道:“臣恭贺陛下,远迈羯人先祖,登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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