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徇抬首,朝着小书童吩咐:“我出去一趟,你记得跟院长报备。”
书童的眼神有些慌张,可还是咬着牙问道:“楚师叔,能告诉我你要去哪吗?”
楚徇淡淡地撇了他一眼,只留下一句话:“你放心,不下江南,去趟锦州。”
……
朝阳的道,少年牵着白马,老头在前边寻路。
陆昂问道:“陈大耳,出了锦州你要去哪,莫不是还要游荡你的江湖?”
陈大耳没应声,目光看着远处不知思索何事。良久,才听见陈大耳说道:“欸,你犯过错吗?”
没等陆昂回应,他接着道:“我犯过,可有的时候千万不能犯错。”
陆昂似懂非懂的点头,他觉得老头的内心好挣扎。
马蹄踮踏,顺着声音看去,前方的路有三人披甲带盔、踏马而至。
为首一人面目狰狞,握缰的手上滴落鲜血。他单手夹着一个女娃,瞧见身前的一老一少便将手中的女娃往下一丢,马蹄不停,铁蹄扬尘。
陆昂猛的扑上前,抱住从空中摔落的女娃,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两世为人的他做不到对生命的漠视。吃了满嘴的黄土,甚至脸上都被马鞭劈出一道红印,陆昂看着压在自己身上昏迷的女娃,心中长松一口气,还有呼吸。
兵卒下马,抄出了腰间的铁剑,朝着陆昂两人逼近。
陆昂怒视着他们:“你们,还要做什么?”
为首的兵卒声音冷淡:“此人偷盗军中财物,按律当死。”
陆昂着急道:“仅仅财务,何必致人于死地。我替她陪,如何?”
兵卒仔细打量陆昂:“听口音,你不是锦州人士,可你这一身麻衣,凭何来赔?”
陆昂将背上的行囊取下,递给对方:“里边有一身华服,但凡拿去一家布庄,皆能换取些银两。”
兵卒接过,仅仅看了两眼就将其丢到了地上,他冷冷道:“你怕是不知,锦州战乱,你所谓的华服,直接抢便是。”
兵卒看向一侧的白马,来了兴致:“用那匹白马来赔,如何?”
陆昂能感知到兵卒并无杀人之意,可桃花是他穿越过来的第一个伙伴,长夜凄苦,无论是对于原主还是自己来说,桃花都意义非凡。
恍惚间,他想起了那枚刻有楚字的玉牌,那是本打算用来拜师的。
冥冥之中,他总感觉留着玉牌是件祸事。
迎着兵卒咄咄逼人的目光,陆昂的嘴角忽然笑开了:穿越到异世界的第一课啊,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干嘛,且不说这令牌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
陆昂站起身子,从怀着取出那枚镌刻着“楚”字的令牌,说道:“我用它来换,单是这所铸的玉石就价值千金。”
士卒接过玉牌,仔细打量一番,便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人给你们了。”
踏鞍上马,三人扬尘而去。
陈大耳上前安慰:“欸,那玩意对你挺重要的吧,就这么给了。”
陆昂没搭理他,只是蹲下身子抱起了昏迷的女孩,超乎寻常的轻,该是有段时间没吃饱过了。
陈大耳在一旁唠叨:“你真不后悔,就为了一个陌生人?”
陆昂突然提起嗓子吼道:“陈大耳!你有完没完,你要真是个青城山的道士,那你可真糊涂。”他撞开挡在一旁的陈大耳,将女孩倚靠在一块石头上,从桃花的马鞍里取出一壶清水。
陆昂将女孩的粗麻衣脱下,身上有不少淤青,脚、腕和背上还有两道流血的口子。他将行囊中的华服取出,撕下一个个布条,用清水将伤口清洗干净后,再用从华服上撕下的布条将女孩的伤口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陆昂走到陈大耳身侧的石头坐下,说道:“陈大耳,对不起,刚刚我太激动了。”
陈大耳嘿嘿一笑:“我倒是没什么,走江湖这么多年了。倒是你,没了这令牌你还怎么做天下第一的书生。不如随我上青城山,跟我一起做个道门子弟?”
见陆昂不说话,他接着道:“你之前不是问我出了锦州打算去哪,我打算回青城山去。不出意外的话,后半辈子都不打算下山了。”
陆昂长叹一口气:“挺好,你老了也该休息休息了,回去找个婆娘,生个大胖小子,再过个二十年,让他代你去走江湖。”
“至于我,就不去青城山了,早跟你说了,我对道士没什么兴趣。天下这般大,我也就勉强算去过一个江南,锦州之行能遇到你,我很幸运。”
“那什么天下第一的书生,小爷我实话告诉你,我根本没什么兴趣。眼下,我只希望那个女孩能够无碍。可以的话,我会找家驿站,写封平安信回去。一直没和你明说,我是背着娘亲偷跑出来的。”
陈大耳撇了少年一眼,认真道:“我信你,但我更信,你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的书生。”
陆昂无所谓道:“好啊,若有那一日,我便来青城山找你。”
陈大耳困惑了:“找我作甚?”
陆昂朝他笑道:“为天下第一牵马,你我再走一遍江湖。”
“好,”陈大耳笑着答应,内心却是一疙瘩,纳罕道:这小子哪来的自信,莫非他知道自己有天生的玲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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