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利用特殊训练的情报犬阿黄传递的紧急机密情报送到某处不知名秘密联络点,改头换面混在大堆后勤物资中由辎重船运到漳州。吴总兵虽然宣布厦门戒严,岛内上万官兵每天都要吃喝拉撒,后勤保障艰巨繁重,哪能随意阻止辎重船进出。
清廷下令沿海诸省片板不准下海,想要杜绝贸易困死明郑,无奈丝绸、陶瓷、茶叶等大陆特产都是西洋畅销商品,香料、珊瑚、象牙等海外货物也极受豪门巨室欢迎,只要一转手就能牟取暴利,做惯走私生意的世家巨族能量巨大,哪是一纸禁海令就能约束。每隔数日就有走私海船从沿海诸省岛屿的秘密码头扬帆出海,收足走私海商贿赂的水师官兵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视而不见。察言司利用走私海船开辟了无数条情报传送渠道。察言司厦门站报送的紧急机密情报经过数条秘密渠道转送,四天后杂在大堆走私货物中送达台湾东宁港码头。察言司码头站立即派遣特别驿使以最快速度送至位于东安坊崇明巷的明郑情报机构,享有台湾锦衣卫雅号的察言司衙门。
永历六年,国姓爷郑成功经历施琅叛逃事件下令成立察言司,掌管巡查谋逆妖言,搜集军政情报,在南京战役、收复台湾等重大军事行动中崭露头脚。暗中招揽荷兰通事何斌,秘密绘制台湾jun事地图就是察言司探事的得意之作,为国姓爷下决心出兵收复台湾起到重要作用。永历十八年,东宁总制使陈永华奉命改革明郑官制,奉大明永历帝正朔,以东宁总制使总掌朝政,设吏户礼兵刑工六官,察言司、行人司、承宣司、审理司、赏勋司五司,统辖东宁府、天兴州、万年州、北路安抚司、南路安抚司和澎湖安抚司,建立强大水师与清廷抗衡。察言司升格成为六官五司之一,掌管巡查侦缉和情报刺探,下设军务处、靖安处、司闻处和特勤处,分别负责侦缉刺探、巡查叛逆、情报分析和特种行动,以冷血无情和行动果决著称,成为内部叛逆和情报对手都闻风丧胆的铁血专政工具。
察言司最先接触紧急机密情报的是军务处佥事徐国难。他用审视目光仔细检查设有特殊装置可以随时焚毁机密情报的特制铜筒,没有发现异样,小心翼翼按照既定次序左右各旋转三次,咔嚓一声脆响铜筒自动打开。徐国难伸手从铜筒中取出棉纸,瞄了眼最上端的五角符号,这在察言司情报传递系统代表着紧急和机密。
外人眼里的鬼画符在徐国难眼里就是简单明了的方形汉字,事实上察言司的情报密码由他建议并主持开发。
“施琅——”迅速看完机密情报,徐国难喃喃自语,晶亮眸子映出难以掩饰的怒火,冰冷声音带出凛冽杀气。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徐国难绝对会一刀宰杀施琅这个鞑子走狗。那日望着刘白条驾驶渔船消失在海天深处,徐文宏伫立沙滩久久不语,脸色阴郁似有忧色,直到繁星满天夜幕深沉方才带徐国难返回位于五老峰下的简陋住宅,当晚向天地会总舵主、行营参军陈永华进行了秘密汇报,按照指示积极设法救助施琅亲属。哪料察言司探事搜捕施琅无果,情急之下向国姓爷呈送施显屈打成招的“供词”,供称施琅已秘密通款鞑子企图拥立郑彩篡位夺权,事机泄露杀人潜逃。郑成功见施琅通敌有据,痛心之余勃然大怒,亲卫统领冯锡范向来与施琅不和,趁机在旁边煽风点火,很说了些挑拨言语。郑成功暴怒之下不暇细想,当即下令冯锡范把“叛逆”施琅满门抄斩,鸡犬不留。陈永华惊闻消息匆匆赶至,已经行刑完毕只能徒呼奈何。
徐国难清楚记得第二天老爹很晚回家,喝得醉醺醺的,脸色极其难看。徐家只有父子两人,徐国难年纪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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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乖巧懂事,见老爹醉得不省人事当即进房照顾,费了好大力气才脱上木床。徐文宏酒醉之下胡言乱语,徐国难大多听不太懂,只记得老爹又哭又笑,嘴里反复念叨“天日昭昭”。
天日昭昭是南宋岳飞元帅临终遗言,意思是苍天有眼,终会分清人间善恶。徐国难年幼不明白其中深意,只觉得老爹的眼珠赤红面目狰狞表情极是吓人。过了些日子施琅降清消息通过情报渠道终于传到厦门,徐国难自觉错认鞑子走狗为抗清英雄,把狗汉奸施琅恨得咬牙切齿,发誓以后有机会要为冤死的刘白条报仇雪恨。徐文宏再一次喝得酩酊大醉,醒来后神情更加阴郁,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过了数日郑成言等被鲨鱼啃得稀烂的尸体被潮水推回海滩,徐文宏奉命侦缉,自然把烂帐都算到叛逆施琅头上。察言司在国姓爷全力支持下正式开衙办公,仿锦衣卫军制,由国姓爷直辖,设主事、都事、佥事、探长等职位,徐文宏依旧担任靖安处佥事,掌管侦缉刑讯,每天忙忙碌碌抓人审人,杀人埋人,与陈永华保持秘密联络,公开场合不相往来。
徐文宏希望儿子读书习文,长大之后成为国姓爷帐下的文官或幕僚平安度日。徐国难却对侦缉刺探情有独钟,整日跟着老爹在察言司衙门厮混,表现出极高的情报天赋。尽管徐文宏极力反对,在徐国难执着坚持下,最终还是无奈允许参加探事招募考核。徐国难以考核第一的优异成绩进入察言司,经过艰苦训练掌握格斗、追踪、分析等诸多探事技能,先后派到浙江、福建、广东等地潜伏历练,多次完成惊险任务,逐步升迁为军务处佥事,负责对外情报侦缉的策划执行,是察言司年青一代的中坚力量。
徐文宏从不希望儿子步自己后尘,从事这份以危险和机密著称,官吏士绅闻言色变、恨而远之的高危职业,可徐国难通过自身努力最终还是与老爹成为同行,尽管没有得到徐文宏丝毫帮助。
经过二十多年的职业磨炼,徐国难幼时的锋芒锐利已转化为内隐深沉,轻易不会泄露内心真实情绪,然而对施琅的恨意依旧没有稍减。在他看来,施琅有背叛国姓爷的理由,却没有成为鞑子走狗的借口。华夏是炎黄子孙的华夏,无论如何都不是凶横粗野的蛮族能够替代,鞑子侥天之幸虽然占据中原猖獗一时,百年之后必将日月重开,华夏复兴,洪武大帝兴兵北伐驱除元虏恢复汉室江山就是最好的证明。
“狗汉奸施琅,还不如奴仆下人识得羞耻。”看完机密情报徐国难有些难以置信,跟随施琅投降鞑子的仆人施安居然良心发现,临死异想天开想换上汉人衣裳下葬。他努力回忆当年鬼难寻沙滩刺杀郑成言,掩护施琅出逃的惊心动魄,始终忆不起施安的面貌。自从亲手杀死郑成言后,徐国难就把那一幕深埋脑海,与徐文宏都不再提起,避免无意泄露掀起轩然大波,多年下来昔日经历在脑海中早已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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