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难虽然知道粮价上涨,万料不到居然已疯涨到如此离谱地步,心里暗吃一惊,脱口问道:“不是有粮食进口么,怎会涨得如此厉害。”
刘伯摇头道:“老汉也不晓得乍回事。听崇明粮铺张掌柜讲,粮船在海上被红毛鬼截住运不进来,因此岛内粮食短缺,价钱涨得飞上天空。”
想到粮价疯涨生计艰难,不由自主叹口长气,沟壑纵横的老脸布满愁苦神色。
徐国难岳父俞洪德任户官度支从事,日常往来偶尔谈起米粮供应,说台湾人口三十多万每日消耗粮食无数,粮仓储粮至少要足够食用一年,方能避免出现粮食危机。
徐国难听说粮道被截心里吃惊,略一思忖明白必是荷兰舰队故意封锁,目的在于制造粮食危机,要让台湾不战自乱。
他虽不管理民生事务,却也晓得民以食为天,粮食短缺必定引发民乱,鞑子若趁机进攻前途堪忧,心中忧虑暗思破解对策,平常喜爱的荞麦老鼠索然无味。
草草吃了几口,付过铜钿快步走出小吃夜市。
刘伯赶忙过来收拾,见碗里热气腾腾,七八只荞麦老鼠在汤水里起伏翻滚,舍不得浪费,暗地向周围张了一张,拿起筷子挟了只荞麦老鼠放进嘴里。
刚咬上一口,身后忽有声音笑道:“老刘,荞麦老鼠吃不够么,嚼得如此香甜。”
刘伯吓了一跳,老脸涨得通红,忙把碗筷推到一边,转头望去,见一名宽衣大袖,文质彬彬的儒雅老者含笑立在摊前,认出是察言司都事卢泽。
又惊又喜,赶忙作揖道:“卢大人,又特地来照顾老汉生意,快请坐下,老汉这就给您老下锅。”
快步走到铁锅前,往灶里添了数根干柴,把米筛里捏好的荞麦老鼠全都倒进沸水。
满面笑容道:“卢大人,老汉给您老拜个晚年,祝卢大人升官发财福寿延年。”说着长长鞠了一躬。
卢泽在松木桌旁坐下,微微拱手还礼,呵呵笑道:“用不着如此客气,你我都是东阳侬,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夫也祝刘老弟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台湾百姓幸福安康吉祥如意!”
眼望荞麦老鼠,故意现出馋涎欲滴的表情,“过年歇市,好些天没吃到米筛爬,嘴巴痒得难受。”
抬眼扫视冷冷清清的小吃摊和愁眉苦脸的摊主,微蹙眉头若有所思。
刘伯见卢泽贵为四品都事,对自己这下九流老乡如此客气,心里感动,盛荞麦老鼠时香油特意比平常多滴了几滴。
徐国难快步走出小吃夜市,沿街道向前走了一小段路,巷弯拐角处现出幢青砖四合院,门前空地植着七八株香桂,虽然没到开花季节,但台湾地气暖和,枝头已缀满碧绿枝叶,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青石台阶后面黑漆木门高高悬挂徐字灯笼,明晃晃烛光照在门框贴着的春联一团喜气,青石地面铺满燃放鞭炮形成的红纸碎渣。
徐国难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道,胸中溢满回家的温馨轻松感觉,抬腿大步迈上青石台阶。
推开虚掩木门正要踏步进去,耳边风声陡起,一柄明晃晃的利剑从门侧快如闪电斜刺过来。
徐国难头也不回,脚步突地加快几分,利剑登时刺了个空。
刺客一不作二不休,利剑倏地回转,迅捷无伦拦腰扫向徐国难。
徐国难微叹口气,右手轻抬,倭滚刀已然出鞘,当的一声把利剑荡了出去,轻喝道:“淑媛,老躲在门后搞突然袭击,有啥子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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