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东止住了话头,甘薪却是愣住了,他可没想到郭东竟然在打铺子的主意,那可是他甘薪一家人吃饭的家伙。
一时间,两人都感到气氛有些紧张,但甘薪的眼神游移起来,心里在盘算。
如果没有郭东的生意,他要花上好几年才能挣到一百两银子,100两的出价倒也说得过去,最主要自家婆娘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估计她一定会同意。
郭东瞅着甘薪,决定趁热打铁,说道:“我再帮你在石庙起一座宅子,这样你也好跟嫂夫人有个交待?”
“这个..”
甘薪开始揪扯黑扎扎的胡须,皱眉思虑一阵,终是咬牙道:“好,我答应。”
“哈,好。”
这算一次小小的成功并购,郭东大喜,站起身来,又道:“趁着天气还暖和,我得去小水坝洗个澡,甘大哥要不要一起去?”
甘薪忸怩一阵,也答应了,今日起,郭东就是东家了,东家的话要听,郭东总是嫌弃他身上太脏,他是知道的。
回到石庙,两人果然跳进了小水坝,水有些凉,刚刚两人都做出一个重大决定,心情需要平复一下,呆在水里好生洗了一阵子,甘薪洗完澡,便急匆匆离开了,大概是要赶回去跟自家婆娘报信。
郭东在水里仰面朝天,看着天色,心里想着天要转冷了,这大概是今年最后一次露天沐浴了,又在水里呆了一气,这才慢悠悠地上了岸,刚上岸,沈九就来找他,说南京来人了。
他们是两个人,一个白脸,一个黑脸,就在鼓风机旁边等着。
白脸的那个人,是南京魏国公府里的管事,姓姜。
姜管事介绍那个黑脸的,只说是柳先生,便不再多言。
这位柳先生显然是位油腻大叔,一脸的麻子,那张脸是真得黑,下颌的胡须有些卷曲,穿着一身不怎么合身的长袍子,手里拿着把折扇。
这人年少时,脸上定是没少长青春豆,不然也不会脸上那么坑坑洼洼的。
脸黑有dna方面的原因,再就是户外活动多,这年月户外活动就两种,一是脸朝黄土背朝天,下地干活的,二是人在旅途,为生计四处奔波的,也不知他是哪一种。
郭东起初以为他是董管事的跟班儿,不过姜管事对他却颇为敬重,又是个文士模样,郭东觉得此人可能有些来头。
但姜管事不肯多言,郭东也不便多问,便带着二位走进他新建的宅子。
宅子还在做室内装饰,并未完工,但郭东知道南京近期会来人,特意交待方立春布置了一个房间,看起来还像回事,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三人进了房间,分宾主落座,郭东为两人沏了茶,跟两位抱歉道:“此地条件简陋,还请两位先生莫要见鬼,多多包涵。”
“不怪,不怪。”
姜管事一摆手,笑道:“今日东哥在鱼市的一番表演,实在让人大开眼界啊。”
郭东老脸一红,奇道:“姜管事也在那里?”
“我们二人昨日便到了,只是小公爷和东哥也在中秋之后,我们也不好提前叨扰,呵呵呵...”
这人一生富商打扮,在魏国公府里应该也是负责营商这一块,这种场面话,自然说得漂亮,那个柳先生坐姿很放松,时不时会朝郭东看上一眼,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姜管事是来提爆米花机的,提及爆米花机,自然会谈到价格,郭东开价是一百两,姜管事倒也爽快,二话不说,便付了银子。
“不过..”姜管事瞧着郭东,说道:“我听说东哥定下三斤爆一斤的价格,这价钱有些低啊。”
这人果然是个营商的,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爆米花机摆在外面,人工、燃料、时间都是明摆着的,行家一看便知成本大体是多少,他们两个当时也在场,但肯定不是去看热闹的。
姜管事说的是郭东爆米花的定价低,潜台词却是,这么一来,爆米花机的价格就偏高了,买回去赚不到什么钱。
郭东赶紧解释,因为这两台机器,他还搭了个铁炉子,造了鼓风机和水车,等等,花费不下七百两银子。又说,倘若小公爷有意再买,价格减半,50两。
“好,好。”
姜管事连声说好,却俯身过来,小声道:“徐家想要独家经营铁葫芦爆米花,日后还请东哥不要将机器卖给别家...”见郭东蹙眉,姜管事又道:“只限于江南,这也是....小公爷的意思。”
徐文爵果然奸诈,和郭东一样,都想赚垄断利润,徐家独家经营,价格任由自己定,南京是个大地方,自然不愁没银子赚。
沈家堡就不同,地方小,都是本乡人,还真不好把价格定得太高,这也是郭东临时改主意的原因,既然赚不到多少银子,还不如免费送,权当市场推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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