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见到二皇子带兵闯入永安宫的那一刻,天符帝便明白淮信王参与其中了。
因为有能力渗透宫中禁卫的,除了淮信王之外还会有谁?
只有他这个四弟才有能力!
天符帝眼神无比阴沉,咬牙切齿道:“你可知朕本就想传位给坤儿!”
“这大争之世为君者不能不狠的道理,你知,难道朕就不知吗!”
“朕想让坤儿称帝,让乾儿在你的监督下辅佐坤儿,治理我大周国政;朕本想与他们兄弟二人敞开心扉详谈,让他们不要着眼于区区周国,而放眼于天下!”
“可是你!你却毁了这一切!”
“你逼得坤儿亲手弑杀兄长!”
天符帝此时对淮信王无比愤恨,因为淮信王是他仅有的给予信任的人!
他的同胞弟弟!
而他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却背叛了他,这令他心中无比痛苦。
“哪怕你自己举兵造反,朕都不会说什么,因为你有为帝的能力。”
“但你偏偏要逼着朕的两个最优秀的儿子自相残杀,你究竟为了什么!”
天符帝抓着淮信王不断摇晃质问。
他始终搞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
淮信王叹息一声,摇头道:“皇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完全信任我。”
“我若是想要造反,还用等到现在么?用得着费尽心机策划这一切么?”
“骂名什么的我从不在意,我想要的,只是大周的强盛。”
淮信王抬头望向天符帝,他的皇兄。
他已经很久都没这样近距离仔细打量过天符帝了,对方苍老了太多。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早已不在,现在的只有一个衰老的灵魂,留在这个腐朽的躯壳之中。
“你老了,你也开始变得昏庸了。”
“武坤和武乾都是优秀的继任者,任何一人都有成为我大周君主的潜质。”
“但唯独让他们共存,这是绝不可行的,只会引来朝纲震动和国家的不稳。”
“人一但有了野心,便难以遏制,你企图说服有称帝之姿的皇子居于另一人之下,这是何等可笑且幼稚的想法?”
淮信王毫不留情地斥责着天符帝的幼稚与可笑,这也是他真正的想法!
正是因为当日听到天符帝的打算后,淮信王才彻底失望,所以才不管天符帝选大皇子还是二皇子,他都要动手!
这也是为了避免大周日后的动荡!
天符帝心中无比愤怒,可是却又无从辩驳,因为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错漏。
从开始,这就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无论是武坤还是武乾,真的愿意甘心在对方之下吗?甘心成为另一人的陪衬?
这个问题深深刺痛了天符帝的心。
如果淮信王说的是对的。
那就代表着……他才是害死武乾的真正凶手!都是因为他的愚昧!
“皇兄,好好珍惜剩下的时日。”
“你为了大周、为了皇权耗尽了一生,最后这几日,就留给自己吧。”
淮信王说完这句话后便离开了。
只留下天符帝一人呆在大殿。
天符帝颓然地坐了回去,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他老了。
……
……
盛京的剧变仅仅持续了一日。
这一日内,盛京上下的所有人都惶惶不安,众多权贵大臣们更是彻夜难眠。
因为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日,所有朝臣便收到了消息,让他们所有人前去参与早朝。
听到这一消息,不少人都松了口气,既然还能正常上朝,那说明没什么大事。
不过对于昨日步军营入城,施行全城戒严,所有人依然感到疑惑。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步军营入城?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群臣第二日一早便纷纷赶往皇宫,参与早朝。
文武百官们在穿过太玄门进入皇城,然后前往承天殿上朝时,有人注意到在太玄门外多了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尽管已经经过清洗,但血迹渗透浸入砖缝里,依然让那一块地面有些刺眼。
太玄门是文武百官们平日里上朝下朝都要经过的地方,自然是熟悉无比。
现在这里多了一块血迹,让看见的人都心中暗惊。
有血,就代表死了人。
而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今日上朝的百官中多了一个人——那就是淮信王!
“淮信王?他怎么来上朝了?”
“这……藩王平日是不需要上朝的啊,他今日来上朝做什么?”
“我就知道昨日的戒严不简单。”
“不会是这位要……了吧?”
“嘘!不要胡说八道,先进去吧,等陛下来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话说陛下该公布储君人选了吧?”
……
群臣小声议论着,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着淮信王,一个个思绪各异。
很快群臣便都走入了承天殿。
但今日天符帝并没有早到。
于是群臣便呆在各自的位置上耐心等候,等待天符帝的到来。
许久之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只是这脚步声不是百官习惯了的天符帝那虚实不定的脚步声,而是稳健有力!
一些大臣忍不住悄悄扭头看去。
随后他们便见到了二皇子武坤径直走入大殿,朝着那高高的九龙台阶走去!
“二、二殿下?!”
“为什么不是陛下,怎么是二殿下来主持朝会?”
“昨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这怎么可能?!”
“大皇子殿下去哪儿了?”
……
群臣一下子便激动了起来,大殿内一片喧闹,直到武坤走上九龙台阶。
在那距离龙椅仅有一阶之遥的位置站下,然后低头看向殿内群臣。
“肃静!”
二皇子冷喝一声,压下所有喧闹。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份诏书,当着群臣的面展开,然后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
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
朕年届七旬,在位六十三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
今朕龙体抱恙,大限将至,然国不能一日无君,朕之二子武坤,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
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钦此!”
二皇子念完诏书后,殿内群臣已经是一片呆滞,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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