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有着疑惑,应当去请教先生。可他内心却萌生了羞耻观。觉得以这件事去请教先生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先生虽知他的家境,断不会”嘲笑“于他。然而即使只鳞片爪的提及,他也觉有些难堪。
先生不行,还有狐仙。
狐仙教他习文练字,是最早的先生。
他坐在后排,手撑着脑袋,看着蹲在地面的狐仙,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他可耻的究竟是自己的身份,还是什么别的。他不明白,要是可耻长工的身份,那么他该怎么面对爹。
爹是个老实忠厚的长工。
当他以此为耻的时候,爹又该如何自处。是啊,爹没学过知识,也没长衫,他的脸黝黑黝黑的,像是有常年未曾洗过的皴。爹应该不会介意他可耻自己的事情……。
“你瞧,徐从又犯了癔症。”
“他在和谁说话,一直自言自语……”
同窗的欢声笑语,落入他的耳中,刺耳了许多。
“是他们犯了癔症。”
有了先前的结论,他视若罔闻。
“长工不可耻,生而为人,人人平等。你的名,是一个從字……”灰白狐狸有着百年的人生经历,他知道徐二愣子在困惑什么,以过来人的经历,开解道。
……
放学后的吵嚷声渐息。
过道的柳树荫下,徐从坐在轮椅上,叹道:“读书多的人,总会生出千奇百怪的心思。多疑了许多。少爷是个好人,可我听少爷的同窗在提及我是个长工儿子的时候,却感到羞耻。”
“太爷爷,不是你多疑。”徐晴很理解,“在乡野的时候,太爷爷你没学过知识,村里的小孩大家都是平等的,即使少爷是少爷,可他到底还跟在你身后,叫你二楞哥……”
“来到学堂后,人与人又怎么能不比较。”
她对此感触也很深。
大学女生宿舍之中,攀比之风亦是盛行。可她们再攀比,也大多都是普通小老百姓。吃喝顶多精致一些罢了。然而老爷子那时,却不一样,是有的吃,和没的吃……,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还是你们年轻人懂得多。”
徐从怔然,点头。他了解道理,他从旧社会迈入新时代,又从新时代走进新世纪。道理他都明白,可局限于见识、学问,他说的话,远没有徐晴说的直白,且通俗易懂。
“比学习!”
“在学校之中,唯一比的就是学习。”
吴昊可怜巴巴的凑了上来,他想讨好眼前的长辈,重夺手机的使用权,“我们老师说了,在学校中,可以比较的只有学习。你看,我们校服都是统一式样……”
“校服不能比,不是还有鞋子吗?”徐蓉哼了一声,迅速朝吴昊的双脚瞥了一眼,“前些日子,你还吵闹着要买双名鞋,大几千块钱呢,这事你就忘了?”
“道理你都懂,但就是一点都没用在正路上。”
她不满道。
“我那时穿的只有麻鞋。”
徐从忽然明白了一些,“尽管都穿着长衫,可他们是软缎布鞋、麂皮做成的皮鞋,不一样啊。我穿了长衫,还是与他们格格不入……。”
长衫内里的麻衣可掩,但露出的麻绳鞋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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