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狐跑到了赵家。
赵家两扇黑漆大门紧闭,门外空无一人。整条街道都萧索的厉害,不像其他地方,还有乱跑的行人。
敲门,喊门……。
过了几个呼吸,门里面有了答话。
“门堵死了。徐科员,你过了,到左边墙这里,我降下一个吊篮,你钻进吊篮,我把你吊进来。”
赵家下人回道。
士绅的墙都是用青砖修筑,用料扎实,也比民房能高好几尺。所以战时只要紧闭大门,外面的乱兵就难以攻进来。至于梯子,百姓家很少有那么长的梯子。一时半会亦难以赶制。
吊篮垂下,徐二愣子钻了进去。
灰白狐狸也跟着入内。
没头脑的乱跑,县城尽管不大,可想要找到一个人也是难事。还不如和赵家商议过后再决定。赵家得到的消息会更多一些。
“徐兄,令父呢?”
吊篮垂下,见只有一人,赵嘉树上前,关切道。
“我爹不知道,还没消息,我到杂院那里,叫了几声,没见我爹回应,他现在应该还在外面……”徐二愣子的里衣都被沁出来的热汗浸湿了,全身的衣物都软趴趴的,紧贴在身上,他面露悲戚,说了一通话。
这时秋禾递过来一杯茶,他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将气理顺了,接着说道:“正要拜托嘉树兄呢,有没有及时的消息,除了戏院那边,还有哪处仍在打仗,希望没波及到我爹。”
果然,赵家得到的讯息更多些。几番话下来后,灰白狐狸对县城内的动乱大致有了一个较浅薄的认知。
这次动乱确实就是白狼的兵跑到县衙闹事。待枪响之后,城里的高门大户都得到了一定的消息。赵家也派了下人去通知赵嘉树,不过没能撞到赵嘉树。其余两家亦是一样。只有孙家的满贵及时将消息带了过去。
引颈狐鸣之后,灰白狐狸纵跃到了赵家内墙的梯子上,顺着梯子爬到墙头。它在瓦愣上犹豫了几下,不知该不该跳。
赵家的墙约有一丈高。这里不同于杂院相隔的墙,那道墙两边都是松土,也有松柏可供落脚。然而正门的外墙下面,则是青石地板。
跳下去……,它可能会摔断腿。
它狐嘴犬牙一咬,就又跑回了赵家的院,寻了一段麻绳,接着又重新上了瓦愣。它将麻绳系在身上,然后纵身向下一跃。它绑的并不紧,麻绳从终端跌落,但借着这一股缓冲的劲,它终于稳稳的四肢着地,除了四爪的爪心有点微痛外,其余没有出太大的毛病。
将麻绳叼在嘴里,它继续朝外跑。它可不敢让赵家的人发现了端倪。
足足找了一个半时辰,在临近日落的时候,它找到了徐三儿。
“胡老爷,你来了。”
徐三儿一瘸一拐的朝杂院的方向走动。走的急了,他脸上露出痛楚的神色,倒吸一口冷气。
是右腿折了……。
灰白狐狸顿时一惊。
“胡老爷你说的还真没错,我还真的有血光之灾,不过不是去年,而是今年,狗日的土匪,打断了我的一条腿,就因我碍着路了。”
徐三儿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好端端的,他在路上正跑着,迎面便撞见了一窝的乱兵,因他没躲避及时,就被一个绿林好汉打折了一条腿。
“不过仅是打折一条腿,不幸的万幸,命还活着就行,说不定就医及时,这条腿还能保住……”
“你是没看到啊,几个官兵,血淋淋的躺在担架上,有的手都被砍了,还有的人半个脚掌被切了。我这算好的了。我碰见一个老爷,呵,脑袋瓜子都被人开瓢了,白花花的浆水流了一地。”
他庆幸道。
灰白狐狸也来不及细想,它叫了几声,示意徐三儿往赵家的方向去赶。杂院那边已经堵了门,以大牙婶几人的性格,它可不敢确信几人会开门,兴许……会装作听不见。
谁知道外面仅有徐三人一人,还是有一众匪徒。
“赵家安全?是,赵家安全。”
徐三儿连连点头。
一人一狐很快便到了赵家正门前。
吊篮放下, 徐三儿入了赵家的门,他彻底松了口气。见徐二愣子担心他的右腿,他摆了摆手,一点也不在意,“一条腿罢了,你爹我的腿又不值钱,及时救治应该没事。”
说话间,他指了指胸口处。
“是银子?不,珍宝……”
徐二愣子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眼徐三儿鼓鼓囊囊的胸口,差点惊讶出声。那里面应该装了不少的钱。也难怪徐三儿这么晚才跑到了杂院,原来爹竟然和二超子做了同样的勾当,趁乱窃了银。
不,是趁乱捡了银。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仅是付出一条腿的代价,就能赚得这么多钱。不仅是徐三儿自认为这件事是好事,甚至连徐二愣子心里头也认为这生意合算。同时,他也暗恼了自己,非要在戏院装什么君子,不仅没带回钱,反倒弃了一些财物。
当然,这番话也只是在脑海徘回了一下。假使再来一次,他亦会听钱郑欣的话,弃钱保命。要是真拿了钱,估计就和满贵一样死了。他不知道满贵是怎么死的,但……极有可能是和徐三儿做了一样的事。
“叔父腿伤要紧,我家还有一些急救的药物。”
赵嘉树凑近,状作关切道。他看到徐三儿的神态,猜测到了一些东西。不过他并不对徐三儿怀中的财物感兴趣。
“秋禾,带叔父到客房暂时休息,并送一些药物。”
他又吩咐了一句话。
秋禾领命,带走了徐三儿。
“多谢嘉树兄了。”
徐二愣子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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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是白朗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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