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一整天还没吃吧,我去下厨……”
陈羡安怔了一会,她抹去了眼睛不由自主淌下的泪。抹干了泪后,她强颜欢笑,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对徐从笑了笑,说道。
她将长袍重新挂在了衣架上。
开始整饬着屋内的乱象。
像一个贤惠的妻子。
“我和她睡过……”
徐从将话说的更明白了些。
“羡安,你不用装作不知道。狐仙是真的,我和秋禾好是真的。但关于瑜小姐,确切地说,我只和她见过几次面。就像……孙兴民一样,他喜欢你,你招待他,难道当真……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你得明白,有些事,不可能完美。你基于朋友的面子,不肯和他撕破脸,装作不知道他对我的难堪,我忍了……。可……我的过往,我喜欢你也能像我包容你一样,去包容我……”
他点了一根烟,缓缓的抽着。
他抽烟不怎么好,烟……呛了几次肺,咳嗽了几声。
“你可以骗我的……”
无法再沉寂下去了,徐从选择了揭破谎言,陈羡安也只能做出回应。她坐在床头旁,揩着眼泪,说道:“你可以骗我的,真的,你可以骗我的,骗我的话,我会相信的,可你……”
“可我没有骗你。”
徐从深吸了一口气。他弃掉了手中的烟蒂,转过身,双臂箍紧了陈羡安的肩膀,他看着眼圈通红的妻子,感到格外的内疚,“你知道吗?骗你……骗你,我感觉自己越来越活的不像一个人了。你的月事我记得,清清楚楚的记得。可你在乡下欺骗了我……”
“你骗我,我骗你,咱们还有什么爱情可言。”
“虚假的爱情?”
他说到此处,咬住了牙,冷笑了一下。
他的情绪再也难以受到理智的约束。
“秋禾从来没要求过我做什么!她不想让我可怜她,可我真的想可怜她一次?不行吗?真的……不行吗?”
妻子仍在哭,他的话却不曾软,“我拿的钱,是我自己攒的钱,没动你的钱,怎么?这都要限制我?”
啪!
一个巴掌。
陈羡安颤着手,打了徐从一个巴掌,“是的,我是听出了孙兴民的话。他是喜欢我。可……难道还要我冷言以对他不成?是的,我知道,一个忠贞的妻子,应该明言拒绝他的示好。但……我以为你能理解的……”
“可你却不曾理解过我。”
徐从感受着左颊火辣辣的痛感,他摇了摇头道:“算了,不吵这些了,天晚了,再吵……别人就听见了。传出去不好听。”
妻子理解过他,他理解过妻子。他心里明白这点。只不过在吵架的时候,不论是他,还是陈羡安,都会将话说绝了。
吵架是不应该的。
可……他们似乎需要这一场吵架。
拔步床的珠帘被放了下来。
夫妻双方各自履行着自己的义务,将自己压抑在心的怒火在一次次的碰撞中消弭于无形。一刻半钟后,他们打开床帘,重重的喘息了几声。
清冽的空气入肺,他们各自想着心事。
“生个孩子吧。”
“我喜欢孩子……”
“抱栓子的时候,我就很喜欢。生个孩子……,我想有个孩子。他的话,应该和我们不同……”
一盏灯亮起,陈羡安撑着手肘,端详着徐从的脸,“你说呢,徐先生?四点钟的时间还没到。”
与右宅的争吵不同,左宅的盼弟、念弟听到了兰花唤她们的消息后,拘谨的向着主卧走。待走到廊腰时,妹妹的念弟不敢走了,盼弟拉了一下妹妹的手,走在了前面,推开了门。
“你们两个是有福的……”
兰花让盼弟、念弟入座后,她道:“你们徐叔叔愿意资助你们两个上学,你们或许不知道让你们上学意味着什么……,但你们得记住了,今后得将你们徐叔叔当亲爹看待……,天底下当爹的,也不一定做到他这种程度……”
“是,太太。”
盼弟、念弟点头。
“好了,我就告诉你们这个消息,你们可以回房了。”
见秋禾的两个女儿对她少了一分亲近后,兰花脸色冷淡了一些,没有再与她们二人谈些贴己话的兴趣了。她摆了摆手,示意二人离开。
俄顷,门房响起酸牙的嘎吱声。
“和她娘还真是一个性子……”
她捻着帕,摇头道。
余宅不能养闲人,所以她明着是将两个丫头当做婢子收到了宅子里。不过几岁大的丫头能做什么,基本上就是养闲人,给个活路。
不过她话还没说多久,余宝就推开了门,“兰姨,盼弟、念弟今后就咱们养了?你要告诉她们规矩一点,上次,花狗和她们俩就偷吃了我藏在房里的点心……,”
“知道了。”
“我会告诫她们两个的……”
兰花点头,“你爹过几天就回来了,你这几日多多学习一下功课,你爹考察的时候,也能多夸你几句。对了,前些天,我让你给你爹缝的秋衣怎么了,能赶在你爹回来前缝完吗?”
“这……”
余宝凝噎了一下,“还没开始呢。”
“反正他已经有了那么多的衣服了,也不差我这一件。他再不高兴,还不是得受着,谁让他是我爹呢……”
她撇了撇嘴。
“徐从回宅子了, 他要资助盼弟、念弟上学,今后她俩不算是丫鬟,你心里记得这点,在女校也要照顾一下她们两个……”
兰花想了想,将今日的事说了出来。
“他……资助她们俩?”
余宝怔了一下。
她皱着眉,心里泛着酸,“她们和徐从才见了几面,这就资助她们了?我在赵家的时候,也不见他来资助我,爹也是的,偏偏将右宅赠给了他,咱们左宅的地方都不够用了……”
尽管赵嘉树将她送给过徐从,但这是送,并不是赎买。离开赵家,去当徐家的丫鬟,她才不肯。在赵家她好歹能吃几顿好的,去了徐家,先不说吃,遭白眼的几率绝对不低。
她心里记着事呢。
有好几次,杂院内,徐从懒得理她,直接将她锁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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