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几年前,黑震天还是一家小脚行的“把头”,在华界把持着一块小地界,位于减河边的小码头停靠的船只不多,脚行的生意也就不怎么景气。那日,一艘商船靠岸,货主也不跟脚行打招呼,就开来两辆货车,带来一些民工要自己卸货。黑震天跟对方交涉无果,武力威胁也无济于事,一怒之下,令人将卡车推入河中。没曾想,对方竟有军方背景,哪能容得下一个小小坐地户霸凌,便勾结警察局以盗匪罪名缉拿黑震天。黑震天吓得如丧家之犬四处躲藏,他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若不赶紧找个靠山,怕是身家性命都难以保全,遂跑到荣稼卿处寻求保护。荣稼卿当即派人将他送出天津城,还将他家妻小接到法租界安顿。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对方就找上门来要人。但他们明显低估了这位青帮大佬的能耐。
当荣稼卿听闻黑震天的遭遇时,就意识到脚行业内的这一不寻常事件,一定另有隐情,货主既然能调动两辆卡车来卸货,那实力一定不容小觑,既然实力雄厚,那为何不走大码头,按江湖规矩由脚行卸货?反而选择一个僻静的小码头自己卸货?其中根由令人匪夷所思。随即荣稼卿便展开秘密调查,结果不出所料,这批货物中夹带了大量的鸦片,以及毒性更强的海洛因,并且查明了毒品已经流向几家药店。由于当事人有军方背景,为了保护“拒毒会”侦探的人身安全,天津拒毒会在向警察厅报案的同时,还直接向直隶高官汇报了案情。正当毒贩子找上门来要人时,得到消息,几家销售毒品的药店被查封,老板被抓走。毒贩子自知大事不好,遂撂下狠话仓皇逃离天津。
不知报恩人,别在江湖混!黑震天同样也不例外,这会儿正在家冲着几个打手头目大发雷霆,忽报卿爷来访,便急忙起身出迎。抱拳拱手道:“哎呀!不知卿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荣稼卿也爽朗地迎合道:“哈哈……,多日不见,黑兄弟怎么见外了?你这一斯文,老夫反倒觉得生番了。哈哈……”
“哈哈……,卿爷知道小弟就是个粗人,可场面上有时候也得装装x,这装x装久了,还以为自己就真是个x了!哈哈哈……,卿爷就别笑话俺了!”黑震天满脸喜气地将荣稼卿迎进客厅,俩人分别在中堂茶案左右侧太师椅上安坐后,黑震天满脸堆着笑说:“卿爷您亲自光临寒舍,可有要事指教?”
荣稼卿接过丫鬟端来的茶盅,揭开盖子,刮着面上漂浮的茶叶,眼皮也没抬地说:“哦,小天鹅近来可好呀?”
一听这话,黑震天立马就明白了荣稼卿此番前来的目的。但,既然你没说出来意,我也不必先挑明,也就装傻充愣地说:“嗨!这个死丫头,整天不着家,越大越疯,像坏了种!怎么?卿爷想这个胖孙女啦?”
“嗯,人老了就总想起孩子,天鹅今年有十七了吧?”
“卿爷的记忆力真好,小女今年正十七岁。卿爷是要给天鹅保个媒?”黑震天继续装傻充愣地胡咧咧。
“这胖丫头我还真是挺喜欢的,你还别说,她的性格还真有点像你。我听说……,天鹅小姐已经明花有主了?”
“嗨!您还别提这事儿,一提我就来气!有钱有势的公子少爷多了去了,她就偏偏看上一个戏子。不让他们来往,她要么寻死寻活跟我闹,要么就索性离家出走。嗨!我是没招了,都他娘的随了我这孽种。”
“你也别责骂自己了!不瞒你说,我今天就是为天鹅姑娘的事来的。她是你的掌上明珠,像她这样的身价,跟那个戏子玩儿玩儿就得了,没有必要动真格的。如果天鹅在感情上实在无法割舍,是不是也得为那戏子的前程着想,以后若有缘结为夫妻,那也夫荣妻贵不是?”
黑震天故作震惊地睁着大眼盯着荣稼卿,佯装疑惑地道:“怎么?您听到什么糗事了?”
“也不是什么糗事。小姑娘家阅历不深,喜欢一个奶油小生也无可厚非。昨晚她见屈燕飞与一位女弦师在交谈,便一时怒起,将屈燕飞带走。老弟是否知道这事呀?”
黑震天突然把眼一横吼道:“还有这事!?他娘地死丫头,尽干些伤风败俗的事!好像不像,像他老子的样!马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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