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证人?”杨二小姐越听越觉得深奥,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卿爷从黑震天的讲述中,敏锐地觉察到;货主既然能开着卡车来运货,那实力一定非常雄厚,可他为什么不走大码头,偏偏选择减河边的一个偏僻小码头?而且坚持不要脚行卸货,这决非只是为了一些装卸费那么简单,很可能是货船上装载着北洋政府明令禁运的货物。联想到近期天津市面上的毒品交易越来越猖獗,明里暗里的大烟馆生意日益火爆,拒毒会始终没能查到毒品源头,而种种迹象显示,这艘货轮有重大嫌疑。卿爷当即派出拒毒会侦查员深入侦察,结果不出所料,货船上不仅装载了大量的‘白面’,还有大量毒性更强的海洛因,大量毒品已被转移到天津几家药店藏匿。”
“哎呀!这不害死人啦!这该怎么办呀?”杨二小姐焦急地说。
“情况非常紧急,若不立即采取行动,这批毒品可能很快将会被销赃。时不待我,卿爷立刻以拒毒会的名义起草了两份报告,一份交由警察局,另一份由拒毒会会长亲自赶往直隶省,向直隶高官呈交并当面汇报案情。天津警察局在直隶高官的直接干预下,不得不按照拒毒会提供的情报,进行缉毒大搜捕。查抄了大量贩毒窝点,拘捕了大批不法分子。黑震天也从一个逃犯,变成了提供情报的有功之人。”
“哎呀,那卿爷还真是为天津百姓干了一件大好事呀!”杨二小姐无不感慨地说。
“是呀,卿爷的确是为民除害,做了件大好事,可也因此事惹上了麻烦。这次缉毒大搜捕之后,天津的毒贩子算是消停了许多,可有个地方就不那么消停了,这个地方就是日租界。整个天津卫,只有日租界是嫖、赌、毒公开化的地界,这次北洋政府大力惩处走私毒品,严厉封锁运送毒品的渠道,断了日租界一大笔财源,日本政府大为光火却又无法出面干预。这时候一个外号叫‘烂枣’的小混混,向日本人献计‘要打通贩毒渠道,必须先干掉拒毒会’,日本人采纳了烂枣的奸计,并提供经费委以重任,‘烂枣’很快就支寨锅伙拉起了队伍。一时间整个天津卫风声鹤唳、鸡犬不宁,一些拒毒会的侦查员,暴死街头,家人被绑架,就连拒毒会长都收到死亡威胁。而华界的警察明知案犯作案后又逃往日租界,除了向日本公使馆提交照会外,别无他法,眼见着犯罪团伙日益嚣张,他们却束手无策。”
“这‘烂枣’这么可恶,就没有办法治一治他吗?”杨二小姐的语气中,掩饰不住对故事中的人物的命运焦虑之情。
“嗨!他藏在日租界内,华界警方是奈何不得他的!”侯富車无奈地发出感叹。他从八仙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盒“老刀牌”香烟,这是他为荣稼卿准备的,今天他需要点上一支,以舒缓愁闷的心绪。可是当他刚吸上一口,就被呛得不停咳嗽,咳的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那笑意是在嘲讽自己;想象卿爷那样受人拥戴,那在各个方面都还需磨练!他随即掐灭了烟卷儿,继续说道:“为了保护拒毒会侦查员,卿爷挺身而出,揽下了所有的责任,并公开声明愿意接受任何处罚,条件是;不许再伤害缉毒侦查员。烂枣见卿爷出来承担责任,看准机会得寸进尺地提出了卑鄙条件是;卿爷让出脚行总把头的位子,以所持脚行的全部股权作抵押,保证永不踏入江湖。”侯富車说到这里,眼光中似乎闪烁着刺眼的寒光,稍许片刻后他叹口气道:“嗨!一世英名竟被一小混混霸凌,这世道……,是非曲直完全被实力扭曲。”
“难怪——!”杨二小姐两肘撑在八仙桌上,两手握在一起交替地使劲搓揉着,似乎这样做能使内心的愤懑从手掌中释放出体外一般。她深情地望着侯富車,深沉地道:“我现在才理解你为什么会对卿爷如此敬重。你放心,今晚无论什么结果,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闻听此言,侯富車就像是吃下定心丸一般,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移开,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可嘴上依然没有好话:“那我就配合你演一出《单刀赴会》吧!”
杨二小姐冷冷地横了侯富車一眼。道:“哼!得了好还卖乖,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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