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稼卿摆摆手表情深沉地道:“嗨!我虽已退隐一年有余,可一些曾经的小兄弟,遇上难处来找我,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但对你……我是不希望你赴我后尘,要知道‘上船容易下船难’呐!”
荣稼卿话语中的意思令侯富車揣摩不透。他也只好顺着他老人家的话,迎合道:“晚生明白。晚生对小弟管教不严,才铸成大错……”
荣稼卿一抬手止住侯富車继续赘言,道:“保准儿跟你也不多日,何来管教之说?他能不能跟着你继续走这条不归路?才是关键。”他牵着在一旁玩耍的小外孙逗逗,坐回到藤椅上,将逗逗抱在怀里,拍打着他那肉突突地小手,慈爱地说:“看你这双小爪子,脏成什么样啦?长大以后就做个泥瓦匠吧!”
侯富車跟一直在一旁默默观察的杨二小姐交换了个眼色,俩人都微微摇头,其实都在暗示对方:没戏啦,别浪费时间了。
就在这时,黄霸风风火火地跑进厅堂,忽见堂内站着侯富车和杨儿小姐,立马换成一副仆从的神情,静静地缩到一旁。谁都能看出,黄霸是有急事要向主子报告,侯富车和杨儿小姐也就知趣地同时向荣稼卿抱拳,可是荣稼卿却先开口说话:“猴子兄弟也不是外人,有话你就说吧!”
荣稼卿这话就像给侯富车嘴里塞了一个刚出锅的炸元宵,一直滚到心窝窝。
杨儿小姐也觉得她们也许误判了卿爷。接下来黄霸的汇报更使他俩热血沸腾:“卿爷,按您的吩咐,已查明,大罗天古玩铺的打斗,并非是烂枣内部发生内讧,而是与昨晚法国公使馆被盗案有关……”黄霸小绿豆眼瞟着荣稼卿等人,似乎是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话已说到这份儿上,侯富车已经完全打消了先前的忧虑,且已认清荣稼卿刚才或是在试探他的韧性,其实他老人家早已布下眼线,就看你这猴子诚实不诚实了。侯富車长吁一口气,庆幸自己英明,今天若跟荣稼卿说一句谎话,那后果就难以想象了!
从黄霸的报告中侯富車已可以做出判断;首先昨晚公使馆被盗一事已经传开,其次公使馆被盗的油画已经在大罗天出现,第三大罗天古玩铺发生打斗跟苟畦有关。这与侯富車判断基本吻合,但苟畦现在何处?荣稼卿肯不肯出手相救?
只见荣稼卿放下小逗逗,点着一颗烟卷儿,不紧不慢地说:“接着说。”
黄霸依然弯腰弓背站在原地道:“日租界各路口已被烂枣和巡捕封锁,所有出来的人都要经过盘查,我已在左狮子胡同外布下眼线,有消息会及时报来。”
侯富车一听“左狮子胡同”又听说“烂枣”这绰号,便急不可耐地问道:“怎么?保准儿惹烂枣了吗?”
黄霸道:“大罗天古玩铺的后台老板就是烂枣。”
“狗日地!”侯富车禁不住飙出脏话道:“又是这王八蛋!”
荣稼卿瞟了一眼侯富车道:“怎么?你跟他有什么过节吗?”
“这……”侯富车欲言又止,他内心也是十分纠结,荣稼卿虽然有些偏爱他,但是已多次明示,不希望他介入江湖。烂枣就是个黑社会流氓,你能跟他们产生过节,那不就等于是步入江湖了吗?
杨儿小姐见侯富车语塞,知道他的难处,遂主动接过话茬道:“我们在给灾民放粥时,一个老大爷晕倒在胡同里,烂枣的手下,带人活生生把他拖去埋了,还抢走了他不满十岁的孙女。侯哥非常气愤,费了好大劲才查明是烂枣干的,正在设法救出那个小闺女呢。”
“嗯,这海河里的水,冲到了家门口,那是得扫一扫!”荣稼卿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那么一说,侯富車和杨二小姐俩人眼神里,顷刻溢出欣喜的光彩。荣稼卿拿起水烟袋,一边塞着烟丝,不露声色地道:“你们坐下,说说营救的计划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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