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上记载的内容残缺不全,分上下两卷,分别为生之卷和死之卷,每卷皆有一副观想图。
修炼之前需先分魂或祭魂,化生生死,然而,身为小小一道童,师尊走的既蹊跷又突然,自然无有分魂之术祭魂之法。
前任也算颇有天赋,修炼引气诀不到半年就有了气感,但炼气诀师尊迟迟没有传授,之后两年半,他就跟着师尊下山做法事、种灵田,上山就是砍柴、挖灵药、喂灵兽,闲暇时间,师尊还监督着练习五禽戏强健体魄。直到练出一身腱子肉,也就是师尊出事前的一天,马肃风才口口相传三层炼气诀。
炼气诀第一至三层,乃是开辟下丹田,炼化引入体内的灵气,化气为元精,润呼一身。
得了炼气诀后,前任还没来得及修行,第二天一早就发现马肃风暴毙了。
他决定处理完师尊的后事再行炼气。
谁料挖掘墓坑时从松坡下挖出了兽皮纸。
前任将炼气诀抛之脑后,却沉迷于兽皮纸上记载的无名功法。大约花了五六个月,他终于摸索出生之一卷修炼之法。然后月余之间,就感应到神魂,然后存神观想,经年累月,神魂日益壮大。
人欲无穷,食髓知味。
前任终于不可自拔。
或许这本功法原本就是残缺的,其中介绍到壮大神魂的方法还配有观想图,只是这观想图仿佛被人肆意毁去了一半,只留下一副平躺着的隐晦不明的“双鱼图”以及半截人身像,仿佛是一男一女,分别站在阴阳双鱼之上。
随着修炼,他发现神魂抽取的都是气血精力,来壮大魂力。
他神魂越来越强,身体却越来越弱。本来少年郎正是长身体之时,血气方刚,气机旺盛,到了他身上却气血衰朽,身体也越来越病弱。也是他先天根骨极好,而且打熬了整整三年,以至于练了几年,还没出大事。
但修行之道,一错再错,最后的代价是血淋淋的。终于在一天他魂力饱满,几乎要冲开头顶百会穴,抵达那‘出窍’之境时,神魂飘然,仿佛要随风而去,摆脱肉身桎梏,遨游太苍。
他不懂修行,不知神魂出游,会裹挟浑身精气。他本来就身体虚弱,虽培元固本的草药供给不断,并服用了三瓶固本培元丹丸,但每日气血生出的精力,大半都随着魂力运行体内时,给吞噬掉。而神魂要离窍之时,更需要大量精气补充,他的身体哪里还能提供这么多精气。
前任不懂这个道理,如同魔怔,强行破关,肉身潜力被榨取,接近崩溃。
在生死攸关之际,竟误打误撞,触摸到死之一卷修行窍门,前任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不假思索,竟豪赌了一把。
只可惜没有经历分魂环节,终究还是缺少另一味生魂,形不成阴阳。
豪赌变成了豪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即便是上天要你死,也会给你一线生机。
某一刻,残缺死寂的阴阳双鱼图,不知受到何种刺激犹如一潭死水被人丟了一块巨石而激起层层涟漪,而水中那两条鱼儿,也受了惊似的忽然有了动静,并互相追逐起来,越转越快。
在神魂将要撕裂之前,前任面露决然,豁然默念起献祭之词。
一股狂猛的吸力如同灭世风暴猛然主动裹挟而来,神魂被一股黑气瞬间包裹,最终落入漩涡之中,化作白茫茫一片中的一个黑色奇点。
前任的神魂就这样没了意识,如入了死门。
而与此同时,来自地球的苏元朗在参加朋友的画展时,脚步一滞,忽然定格在一张古画卷之前,眉心如刺,七窍流血。
灵魂已是被卷入混沌沌地奇妙之境,最终化作一片漆黑中一个白色奇点。死而后生,跃入了生门。
生死大道,生之极,死之极,物极必反,互有阴阳。
苏元朗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已经鸠占鹊巢,借尸还魂了。
作为补偿,自此世间就只有李谪凡,再无苏元朗。
话说金翅鸟悄然落在松坡上这棵古松上,大约等候了一炷香,见少年从炼气打坐中抽出心神,这才高声作人语道:“道州府天青坊几间药铺有人滋事,孟家也出事了,孟老太爷正派人上山请观主下山。”
李谪凡微微颔首,手中弹出一颗丹丸,金翅鸟一口啄住,顿时欢快地飞入山林之中。
金翅鸟是师尊驯养的飞禽灵兽,善观察,会人语。
以前是用来监视俗世中良田药草和坊间店铺用的,李谪凡接手之后,附带吩咐它监视孟府的一举一动。
虽然孟氏一族的兴衰于他无关痛痒,但毕竟母亲住在其中,也就顺便关照一番。
此次孟老太爷居然亲自派人上山请他下山,看来孟府定是遇到了非人力可为的灾祸。
自从师尊马肃风意外暴毙,而他又是唯一衣钵传人,恰巧此间俗世坊市药铺出了问题,还是有必要下山处理一下。
而且,正好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寻到百年份以上的野山参、何首乌等大补草药,如今单凭这些灵田种植的普通药草养炼,即便前世身为一名称职的营养师,短时间也无法弥补如今身体的亏虚。
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可不想赌运气,自己不小心挂了,还能再穿一次。
扫除一切诱惑,李谪凡彻底停止了兽皮纸炼神之法的修行。而斩钉截铁转头修习炼气诀。
前三层正是炼气化为精元,润呼一身,正当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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