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君不止一次感受到孤独,会在寂寞难耐之际和办公桌上的虎皮兰交谈,甚至还曾对着这株绿油油的植物,自言自语到泪流满面,悲从中来不能自已。
对方从没做出任何回应,哪怕是敷衍m君,象征性摇晃一下叶子的动作都没,始终充当着静默的倾听者的角色。
他独自一人在办公室时,曾多次上演这种滑稽的独角戏,和孩童与泥巴或落叶玩耍颇神似,不过比之多出几分成人才有的落寞无奈。
有时候,他很是期待虎皮兰能回应两句,或者稍稍晃动腰身。
可是虎皮兰从没回应过他的倾诉,一直保持着置身事外者的姿态。
这也许并非坏事。
如果哪一天,虎皮兰笑嘻嘻地和他聊起办公室里的奇闻趣事琐碎旧事,或者抽象宏大的人生、理想、未来。
恐怕不是这家伙终吸收天地精华修炼成精,而是m君到底被孤独寂寞折磨成异常人类,该被送进精神院治疗了。
之前众多的相亲对象,对他发自内心的真诚交谈,大多数秉持充耳不闻的态度,相互间保持着一个喜马拉雅山顶到四川盆地底的距离。
就算他用尽全身力气奋力呐喊,也无法把心声传递过去一丝一毫,就好像冷战中的敌对国家,无法通过正常交流获取来自对方的善意,只会在误解与偏见的路上越行越远。
他曾在一间茶室与人相亲。
对方大约是觉得他其貌不扬,面部表情一直于冷漠中透出些许不知所谓的嘲讽笑意。
相亲见面与普通的谈话交流在本质上并无不同。
交谈的俩人只要想与对方聊,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话题。
交谈热烈与否,和俩人的学识、境遇、爱好等等一切内在、外在的情况都无关。
m君小时候,曾经站在老家的房顶上,与隔壁同样站在自家房顶的小女孩,隔着一道胡同,驴唇不对马嘴地聊了半个下午。
据他妈妈讲,根本就没听出俩小家伙喊出任何有联系的事,根本就是自顾自地在说。
可m君记得很清楚,因与朋友热烈交谈,满心都是兴奋与喜悦,一张小脸直到晚上吃饭时,还都像是成熟的苹果般红扑扑的。
他和那个女孩在茶室里别扭的坐着,又不好刚坐下好没十五分钟就首先提出离开。
女孩说话极为简约,基本上没有用超出十个字的句子,像是一位一字千金的书法大师一样惜字如金,能用一个字表意绝对不会多用一字。
这让m君觉得像是在与木偶交谈,自己动一动线,对方就随之动动,自己不动,对方就毫无回应。
他早就过了把玩人偶娃娃的年纪,对毫无回应的单向交流没有兴趣,见面还不到十分钟,就被对方的冷淡表现消磨掉本不多的兴味,只觉得这场见面就像是独自一人喝下一碗寡淡无味的酒,本为解愁却愁上加愁,一点也提不起聊天的兴致。
平心而论,这女孩长得不难看,乌黑的长发,樱红的双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本属男人们喜爱与之攀谈的类型,大约走在街上,都会不时迎来几位搭讪的惨绿少年。
只是人毕竟与雕塑不同,所谓天姿国色,活色生香的要点在于一个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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