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洛城城主的李明居,对待那个偷偷跑出家,在南人的地盘上逛了一圈才回家的闺女,有些说不出的心疼。
闺女只不过出去了大半年而已,怎么回来的时候又黑又瘦,五指上都磨出了老茧,害得自家夫人好好将李明居数落了一番。
一个妇道人家,脾气还挺大,怎么?谁家的闺女谁不知道心疼啊!
草原上靠着马背的国家,与大燕中间有条名为淮水的大江当做天险,除了在沿江修的那个洛城,做为防御性质的城镇规模稍大以外,再往北,广阔的北魏草原上,其实很少有成群的建筑,最多的就是那种毡帐,区别就是有些人家人口太多,搭的帐子大些而已。
北魏也有城镇,那是平时冬天春天的生活区,家家户户都有类似于马厩的窝棚,牲畜的接生喂养,将在这种窝棚里进行一整个冬天,等到春天青草茂密的时候,人们将会赶出牲畜,同时拖家带口直奔大草原上,一年大部分的时间都要在追赶草原中渡过。
所以北魏的城镇没有太高大的,更多的是低矮成片的瓦房。
李明居虽然贵为城主,可骨子里也是个草原人,放着高大奢华的城主府不住,圈了个地方搭了个木屋子,平时处理完府内事物,他更喜欢待的地方就是这儿。
小木屋的木板上刷上了厚厚的桐油,一眼看去光亮如新,也对,这屋子也才刚建好没两年。
北魏王庭下发了口谕,说什么师夷南人以制大燕,全面学习南人的风俗文化。
小院外刚刚生长至一人高的细竹子,拇指粗细的竹子实在是太弱了些,经常被草原上的大风一股脑全压在墙头上。
春天的竹子跟冬天的竹子相比,多了一份盎然生机。
李宁洛的房间前,男人还栽上了好些花花草草的种子,虽然暂时只看得到冒尖的小嫩芽,可要不了一个月,那个小花圃里,就该蜂碟齐舞,花香四溢了。
在北魏,能养上鹰的家庭,绝对是令人尊敬的,李明居吹了个口哨,天空中翱翔的雄鹰几个盘旋然后一个俯冲稳稳落在男人的胳膊上,喂了几条鲜肉以后,那只鹰重新飞到了天空上,李明居摘下护臂,如果没有这东西,胳膊上该是一条条血痕了。
露天炉灶前,有个穿着貂皮上衣的妇人正在做饭,肩上斜斜打了个褶皱,这在草原上代表着已婚妇人的身份,像李宁洛这种未婚的小姑娘,只能穿溜肩的长裙,并在胸前打褶,妇人宽脸颊,高鼻梁,浓眉毛,不算白的肤色更加注定了,妇人的容貌绝不能算出彩的那种,在草原上,好脸蛋的姑娘很受欢迎,可有相当一部分人将肩能挑,力能扛做为选媳妇的标准,草原上繁杂事很多,有个能持家的妇人,男人在外会安心很多。
逗完了鹰,又蹲在花圃前揪掉几根生命力顽强的小野草,有些无聊的男人抬起头看了看太阳。
都晌午了,还没能听到婆娘扯着嗓门喊着开饭的声音,可后面的庭院里呛人的香味已经传来,而且铁锅翻炒的声音已经停止很久了呀,有些疑惑的男人想明白了什么,没办法,肯定是婆娘还在气头上。
硬着头皮走进后院,男人看见妇人一个人举着碗扒着饭,闺女昨晚上参加篝火大会去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李明居缩着头,扫了一眼桌子,顿时眼睛一亮,桌子另一边上盛了满满一大碗饭,还有只酒碗装满了羊奶酒,有双筷子静静躺在一边,炭火煨着刚刚红烧好的羊肉,颜色红润,此时正咕噜着泡泡,蒸腾的热气带着浓郁的香辣味。
这婆娘,嘴硬心软,口是心非嘛。
小跑着过去给妇人揉了揉肩的男人,被妇人以肩顶手,没说话的女人只是哼了一声,男人知趣地坐到对面去,想抬起酒碗先滋一口,润润嗓子先。
伸出去的手被妇人以筷子打断,男人的脸上终于有些怒气,皱着眉头的李明居沉声道:“咋滴?那件事让你如此的不满意?还要跟我置气到什么时候!”
“砰”得将筷子拍在桌子上的妇人怒目而视,就差没指着男人的鼻子骂道:“李明居,就你有本事,跟老娘发脾气算什么本事?那李瑞来娶亲的时候,你怎么屁都不敢放一个?有本事?有本事跟你义父吼去啊,你那个名义上的兄长,做事太不地道,他那儿子什么歪瓜裂枣,他心里不清楚?一千匹马?我呸!”
重新缩回脖子的男人,叹了口气,小声道:“我不是已经让他怎么来,怎么回去了吗?咱们义父的身体你也知道,还不知道能撑到哪一天,大兄想着给小辈办上门喜事,学着南人那样,冲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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