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彬忙凑近些提醒:“那佛光舍利简在帝心,怕不是咱们能惦记的,若只是人财两失也还罢了,就怕成国公……”
听出他话里未尽之意,吴景忠脸色又是一变,半响缓缓点头道:“说的也是,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咱们还是先顾眼前吧。”
话音刚落,就见蒋世帆捧着两根绳子,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先看了陈彦彬一眼,继而把那绳子双手奉到吴景忠面前:“大人,这是绑着书匣的绳子,上面似乎被人动了手脚。”
吴景忠闻言仔细一打量,果不其然,那绳子上的断口十分平滑,只有极少一部分拉扯断裂的痕迹。
这明显是被什么人,先割到了只剩一丝相连!
如此一来,等到惊马狂奔之际,绳子就会因为颠簸整个散开,将那佛光舍利解放出来。
吴景忠的脸色,登时又黑的锅底仿佛,狠狠瞪了陈彦彬一眼,咬牙切齿道:“好啊、好啊!忠诚伯尸骨未寒,你们就学会吃里爬外了!”
“大人!”
陈彦彬急忙单膝跪地,刚想要自辨几句,忽又想起正事,忙回头喝道:“负责赶车的徐老三何在?!”
蒋世帆也跟着喊:“快去把徐老三带来!”
等不远处有人恭声应了,陈彦彬这才又颤声道:“大人,您是知道我的,死了也不敢有外心啊!”
“哼!”
吴景忠冷哼一声,正待说些什么,朝阳门的门洞里,却突然传出轰隆隆的脚步声。
吴景忠收住话头,皱眉望向了门洞。
立刻有人飞奔过去查看,不多时大声回禀,说是五军营的人马到了。
朝阳门附近就设有望楼,这城门外发生如此骚动,五军营的人马赶过来查探究竟,可说是在正常不过了。
但既然有外人在场,吴景忠也就不急着处置‘家务’了,下巴向王守业一点,吩咐道:“让他把那舍利重新封存好,然后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卑职明白!”
蒋世帆立刻小跑着奔了过去,向王守业交代了几句。
但让吴景忠、陈彦彬诧异的是,王守业竟随手把那书匣放在了地上,理也不理蒋世帆,大踏步的向这边走了过来。
“他这是要做什么?”
吴景忠狐疑的望向陈彦彬。
可陈彦彬又哪里知道,王守业到底想做什么?
正支吾以对,忽又听人禀报道:“大人、大人!不好了,赶车的徐老三被人灭口了!”
这回非但是陈彦彬吃了一惊,连正昂首阔步走过来的王守业,也不禁脚步一顿。
姓蒋的还真是心狠手辣!
刚冒着性命危险出手帮他的人,转眼就被灭了口。
这人绝对深交不得!
“站住!”
正思量着,以后该如何疏远蒋世帆,几个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就挡住了王守业的去路。
为首那人,正是方才吃了瘪的络腮胡千户。
眼见他目露凶光,分明有公报私仇的意思,王守业果断单膝跪地,在数十名锦衣卫诧异的目光中,摸出了蒋世帆给的腰牌,双手托举过头顶:
“下官东厂子字颗番役王守业,参见诸位大人!”
一时鸦雀无声。
唯有五军营隆隆的脚步,擂鼓似的传入众人耳中。
“你……你是东厂的人?!”
半晌,陈彦彬自地上一跃而起,失态的叫道:“这怎么可能?!你明明是漷县南新庄……”
“卑职奉命隐藏身份,在漷县追查一桩旧案。”王守业打断了他话,不卑不亢的道:“因事涉我东厂机密,所以卑职才一直不敢向大人明言。”
<b/> 陈彦彬分开众人,居高临下怒视着王守业:“那你如今,又为何敢……”
“够了!”
这次却是吴景忠喝止了他,不由分说的下令:“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北镇抚司。”
旁人都齐声应诺。
偏王守业又硬梆梆的丢出一句:“按规矩,卑职既然已经漏了底,就该立刻回去述职。”
“放心,误不了你的差事!”
吴景忠从牙缝里挤出回应,随即甩袖子怒气冲冲的上了轿。
“大人、大人!”
陈彦彬见状急忙追了上去,扶着轿杠急道:“这事儿必有猫腻!不能就这样让他……”
“那你想如何?”
吴景忠撩起轿帘,冷笑着反问:“难道你还指望着成国公,会为了咱们去和黄公公打擂台?”
一句话,把陈彦彬噎的哑口无言。
“蠢货!”
轿帘重新落下,却遮不住吴景忠话里的失望与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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