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业心下腹诽着,只得再次起身道:“卑职还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也不知……”
李芳摆了摆手:“把大家召集起来,本就是集思广益、拾遗补漏,王守备但讲无妨。”
王守业这才道:“这次突如其来的僧道渡劫,见证者何止成千上万,封锁消息怕是绝无可能了,为免得民间以讹传讹,甚至被有心人所利用诱导,咱们是不是该设法引导一下舆论风向?”
“引导舆论风向?”
李芳闻言眉头微蹙,倒是张四维和经历似有所悟。
这就瞧出真正的文人,和亲近文人的阉宦,两者之间的明显区别了。
操控舆论的做法古已有之,尤其是操控士林舆论,更是时下许多文坛领袖赖以存身的法宝。
所以听王守业提出要控制舆论风向,张四维等人便顿有所悟。
而李芳虽然摆出一副文人做派,但毕竟是久在宫中厮混,对士林清流什么的如雾里看花,难免就存了些不切实际的臆想。
因此听说要引导舆论,下意识就生出了抗拒排斥之意,却不知这早就是文臣们惯用的法宝。
王守业察觉到李芳的排斥与抗拒,当下就犹豫要不要往回找补找补,好借机岔开话题。
却忽听李芳追问道:“不知依王守备的意思,朝廷又该如何引导这舆论风向?”
“这……”
王守业迟疑了一下,含糊道:“卑职也还没想清楚,不过既然正逢陛下寿诞,或许可以在这方面做些文章。”
说白了,他就是想来个逆向工程,把董仲舒那套‘君权神授’,暂且改成是‘神权君授’,借以巩固朝廷的统治力,同时提升山海监的权柄。
李芳双眉皱的更紧了。
连张四维也不禁蹙起了双眉,慢吞吞的质疑道:“但眼下全都是渡劫失败的,若和当今圣上扯上干系,怕是……”
“这九州龙气便只溢出一丝一缕,又岂是普通僧道能承受的?”
听王守业扯出什么‘龙气’,在场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就都没了言语。
好半晌,李芳才又郑重道:“此时暂且不急,容我禀明皇上,再做定论不迟。”
说完,看看张四维和那经历,又补了句:“内阁那边儿,自也该一同禀明。”
说着,他长身而起,吩咐道:“事不宜迟,张主事、戴监副,劳烦二位带领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对城中各家道官、寺院进行全面排查。”
张四维和戴志忠急忙也起身领命。
“周监副、张守备,你二人负责督导羽林卫的兵,务必查明所有渡劫失败的僧道,并收缴他们留下的遗蜕。”
显然他方才那‘劳烦’二字,是冲着张四维的,到周怀恩和张世邦这里,就直接省略掉了。
“张守备、周经历,你二人负责将所有的遗蜕,暂时转移到赵文华旧宅进行封存。”
这是最不容易出彩的差事。
但王守业今儿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得了这差事反而心下松了口气。
“本官留在此处,与顺天府、羽林卫、五城兵马司处理一应协办事宜——你等若有什么进展,立刻遣人来报!”
“卑职领命!”
众人齐声应诺,随即各自出了午门哨所。
王守业在门洞里,同周怀恩攀谈了几句,转身正待去寻那周经历,却见张四维站在出口处,似乎是在等待自己。
王守业略一犹豫,还是主动上前拱手道:“张主事莫非有什么见教?”
“不敢。”
张四维和煦的一笑,拱手还礼道:“若非当日在严府,听了王守备与叔大兄的高论,维也不会毅然转调这山海监,更不会有机会参与如此奇事了。”
说着,又摇头感慨道:“自此,这敬鬼神而远之,怕是要改成‘敬鬼神而治之’了。”
原来他那天蔫不秋的,其实却和张居正想到一处去了,甚至还抢在张居正前面,拿下了这山海监主事的差事!
这应该说是……
会咬人的狗不叫?
【诸事完备,明天三更,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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