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福兴楼纯利润三百二十七两六钱,三家福兴档利润合计四百六十六两九钱。”
赵安合上账簿,询问道:
“福兴档每天都能满座?”
不同于福兴楼,福兴档是赵安专为卫里的普通百姓开设的,主要卖小吃、早点,羊杂汤配上三个烧饼或者一碗羊油炒饭,收十文钱。
不过去吃饭的大多数都是没媳妇的单身汉,或是城里驻的兵,大多数百姓还是舍不得花这钱,宁愿在家里吃。
“每天都得排好长队哩。”
“那就在西城再开一家,掌柜的就在酒楼里挑一个过去。”
“好嘞,您就放心吧。”
当赵安查完账本走出包厢,整个大厅依旧是坐满了人。
赵勇三人已披挂完毕,在门口等候着赵安。
披上甲,牵着马,四人向着校场走去。
校场内十几名头戴笠盔,身披布面甲的军士正围坐在一起,与周围几个穿着破战袄的旗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看人家赵百户手下的兵,又是盔甲,又是柳叶刀,再看看咱们,袄子烂了不说,刀上都有缺口,这还打什么仗。”
一名旗军向同伴抱怨着。
“你一个破军户,要多好的家伙,打仗要是用上你我,准是吃了大败仗,那时候这些人恐怕都在地上躺着哩,保命才是头等大事。”
旁边相对年长的旗军压低声音教训道。
此刻的赵安四人已经到达小校场门口,赵勇受命前去叫人。
不一会,十几人一手按刀一手牵马从校场出。
这些都是赵安手下的家丁,其中除了汉人还有买来的蒙古人,他们多是战败的俘虏,因为无人赎买只能被当成奴隶卖出,但因弓马娴熟被赵安买下,赐以赵姓,编为家丁。
赵安身处边塞,难免会有强盗,或者小队套虏、建虏流窜至此。
安奠在镇江堡西南方向,距离凤凰城有一百多里,难保路上会不会发生什么,因此为了保证安全,赵安出门往往都有十几个家丁披甲携弓随从护卫。
出了城,众人纷纷翻身上马,朝着安奠赶去。
“吁……”
大约离城门二里处,赵安勒马,原因是路边的窝棚吸引了他的注意。
棚子里一个老汉见一队官兵停在自家门前,急忙走出窝棚,跪了下来。
“见过军爷。”
“老丈请起。”
赵安并未下马,虽然此人发须皆白,却不显老态,动作敏捷迅速,赵安还清楚的看到窝棚里挂着一张弓。
此刻前后的家丁也围了过来,警惕地盯着老汉。
“爷爷。”
窝棚里突然传出稚嫩而又清脆的童音。
紧接着一个小孩的脑袋从棚子里探出,见到外面这么多人,吓得又缩了回去。
赵安这才放心,开口询问紧张的老人:
“这是老丈的孙子?”
“正是小老儿的孙儿,乳名虎哥,九岁大了。”
老汉一边说着一边从棚子里抱出孙子。
“快叫军爷!”
小孩不语,躲在爷爷身后,悄悄打量着赵安等人。
“孩子小,军爷莫怪。”
“无妨。”
赵安仔细看了看小孩,只见他小脸又黑又瘦,满是灰尘,一双大眼睛却是极为灵动,只留耳边的两撮头发并挽成双髻。
“他爹娘呢?”
老汉闻言,叹了口气。
“孩他爹从军七年没回过家,我托乡亲到险山堡问,说是没有这人。两个月前,他娘也染病死了,好在小老儿箭射的准,在山里打些野物卖了也能勉强糊口。”
老汉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
“但最近天寒了,小老儿身子不如从前,进不了山了,听说同乡说凤凰城里有活干,就想着去挣点钱,能把这孩子养大成人,但他们都嫌我年纪大,没人要我,晚上没地方住,就在这搭了个棚子过夜。”
说完老人慈爱地看了眼孙儿。
“去凤凰城的福兴楼找胡掌柜,就说赵安让他帮你找份活干。”
喊话的同时,赵安翻身上马。
一挥手,前面的哨骑立刻策马疾驰而去,赵安一夹马腹,与后面的家丁迅速跟上。
赵安扭头看了眼老汉,只见他跪在地上朝着着自己方向磕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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