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八月初,郑克臧之前派遣求购木材的各使节团陆陆续续回到东宁,果然如他预想的那般,无一例外均遭拒绝。
一部分是迫于清朝威压,一部分是因与荷兰人交好,还有一部分是确实木料不多需要自用。
这其中出使越南郑主与阮主的使臣于七月下旬结伴回到东宁,阮主阮福濒不仅予以拒绝, 还以郑克臧重用阮朝叛将杨彦迪一事进行了斥责抗议。
当时婚礼刚结束不久,杨彦迪仍在承天府,他听闻此事后大怒,在承天府的府邸内骂娘阮福濒长达半个时辰之久。
痛骂完后他立刻命人备车入宫求见郑克臧。
“臣在广南生活数年,熟悉其水文、地理、守军部署,如今在东浦之地还有我许多老部下,请殿下仿惩戒朝鲜之事, 允许臣劫掠阮朝海疆, 以填东宁。”
郑克臧想了想道:
“越南郑、阮两朝似乎水师犀利, 听闻当年郑主也曾邀请荷兰人帮其改良战船,双方还经常爆发海战,阮朝离琼州太近,劫掠交恶,对方若来侵扰海疆,琼州水师要同时防备伪清、阮朝,恐怕力有不逮啊。”
杨彦迪笑着摇头道:“荷兰人帮忙那已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自从十年前阮、郑签订和约以来,再未爆发战事,我在阮朝时亲眼所见,对方水师战船虽多,大都年久失修,士卒也不满编,武备早已废弛,殿下勿忧。”
郑克臧慎重起见并未立刻答应杨彦迪,将其打发走后, 招来了出使越南南北两朝的使者细细问询一番。
果然如杨彦迪所说, 郑朝和阮朝十年未曾再起刀兵, 两方交界处倒是军队云集,互相提防,可在海岸线上确实守备空虚,可渡海作战的大船十年来未曾新添一舰。
郑克臧听完后觉得似乎可行,翌日他召见了杨彦迪允其所奏,嘱咐杨彦迪要秘密行事,同时一定不能因此而影响琼州防御,对伪清的防备不可有半点松懈。
杨彦迪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回府后他立马拜访催促同来的琼州众官赶紧返回琼州。
在杨彦迪的催促下,琼州前来观礼的官员们终于踏上归途。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返回琼州的船上已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北镇抚司安插顶替乌鬼的谢世铭。
她按照计划,先行潜入船中成功地和打扮成船上水手的伪清奸细接上了头,这几天她被安排藏在货舱中,未曾被船上的人发现。
“饭来了,你这几日好好养伤,居然能从北镇抚司那帮人手中逃脱出来,你也真是厉害。”
随着船只起航, 负责接头的伪清奸细如往常般将饭菜送到货舱。
听见对方的话谢世铭心生警惕, 用虚弱地语气轻声道:“只是运气好罢了, 不要多说了,小心暴露。”
对方点点头若无其事地离去,听见对方脚步声远去,谢世铭打开舱门悄悄将饭菜拿进来。
她看着身上故意被弄出的各种伤痕,咬了咬牙,拿出怀中匕首将不碍行动的几处伤口弄的更深了些。
借着官船之便,一路上船只没有遇到任何盘查,从黎母水入海口逆流而上直接到达了琼州府城外的码头。
众琼州官员白日间早已下船归衙,而等到深夜无人时,谢世铭悄悄从船上下来,借着明亮的月光往临高县方向赶去。
得益于当初光复琼州时未被战火波及,琼州西北的儋州和临高两地最先从战争中恢复过来,一如往常的热闹。
位于临高县城闹市地段的平潭药铺乃是临高当地祖孙三代经营的多年老药铺,任谁也不会怀疑此处居然会是伪清的情报点。
药铺每次借着收药的时候,将消息交给假扮成进山采药人的清谍,再由其在采药进山时翻过大山,在海边交给装扮成出海渔民往来偷渡的清军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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