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八年,腊月二十九日。
自卯时初刻起,荣府、宁府、各色齐备,两府中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
国公府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塞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
墨竹苑内,也张灯结彩。
贾蕴着了身白色劲袖长服从廊道中走了过来,瞧他这幅打扮,显然是刚外出归来,至于外出何事,无外乎郊外演武。
即使今儿个是腊月二十九,贾蕴仍旧是我行我素,自个办自个的事,反正于贾府中,他也就是个闲人不是,没人管他,何乐而不为呢。
贾蕴回到小院后,甫一进门厅,就看到中堂北面桌几上,晴雯挺翘的小屁股撅起,趴在那拿着笔在书写着甚么。
一张秀美的脸上,眉头皱起,薄唇亦是紧抿着,盯着纸面如同在看仇人。
忽地晴雯则恼火的将笔“啪”的一下摔在几案上,啐道:“不写了!甚么劳什骨子顽意儿!”
贾蕴见状不由地轻笑一声。
“咦.....大爷回来了。”晴雯正发着小脾气哩,听到嘲笑之声愈发不满,可瞧见是贾蕴后又惊喜地招呼起来。
贾蕴没理会晴雯,上前弯下腰把滑落在地上的笔杆捡了起来,没好气地说道:“好好的笔杆子招你惹你了,成天见的闹性子,我看你这是皮痒了,欠打不成。”
晴雯听着不乐意,撇着嘴冷哼一声,暗自抱怨道:“这不是气恼烦躁没忍住吗,大爷真是的,哪里这般不晓得关心人。”
贾蕴坐在黄梨木椅子上,顺手拿起晴雯练字的纸笺瞧了起来,只见纸笺歪歪扭扭的写了八个字——鸣凤在竹,白驹食场。
晴雯脸红地看着贾蕴抽动的嘴角,自知写的丑,趁贾蕴一时失神,一把抓过纸笺来撕扯碎了,洒了一地。
贾蕴皱着眉看着晴雯,这晴雯近儿个愈发没规矩起来。
就说这习字,以前刚习字之时还有板有眼,这一个月还不到呢,便愈发敷衍起来,字写不好也就罢了,态度还这么不端正,真是三分钟热度。
或是贾蕴太过纵容晴雯了,瞧着晴雯是个小妮子,愈发宽纵起来,若是真按照贾蕴一日十六字的学习进程,千字文怎才会到“鸣凤在竹,白驹食场”.....
瞧这模样,是得好好整治整治她了。
随即贾蕴沉声吩咐道:“去拿戒尺来。”
晴雯闻言脸色一白,她原以为贾蕴不会与她计较这些,没想到贾蕴这般作态是要责罚她,念及此处,晴雯不由地感到一阵委屈。
不过瞧着贾蕴冷厉的眼神,还是不情愿地从柜架上把戒尺拿了过来。
贾蕴接过戒尺,冷声道:“把手伸出来。”
晴雯抿了抿唇,白皙的手掌便伸了出来,贾蕴也不客气,挥手便是一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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